第40章 我拜我的观音(第3/4页)
工头听见训他一通,二麻子不服不忿地去开机器。
就是开机器的那下,短短几秒钟,烈日高温里爆出一阵尖锐瘆人的骨骼断裂声,混着二麻子凄厉的惨叫。
众人回头时,看到的就是搅拌机的圆形进料口里,飞溅出一圈血肉模糊的碎肉,二麻子的右手被绞了进去,胳膊和上半身还在被往里吸!
胳膊一旦进去人就完了,那么大个人,会变成一条软绵绵的橡皮糖,旋转着被机器吸入绞碎。
吸进去的是人,喷出来的渣。
一时间血雾四溅,人群乱作一团。
有人尖叫,有人狂吐,有人愣在那里,有人反应过来冲向二麻子,可刚过去就被溅了满身碎肉,当场吓得瘫倒在地。
谁都没注意到的角落,千钧一发的瞬间,梁宵严像只豹子般冲出来,一砖头砸断二麻子的胳膊!
骨头直接断裂,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在进料口前卡着,梁宵严用半边身体堵着料口,愣是用电锯把二麻子的小臂齐根锯断。
猩红的血洒了一地。
二麻子虚脱地摔在地上。
人救下来了,工友们也吓傻了。
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尤其拿电锯的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儿。
梁宵严从机器上跳下来时,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只眼中射出两道冰碴般的冷光。
众人惊愕地半张着嘴,呆看着。
“哎!那小孩儿。”
人群后的大老板忽然出声,面不改色微微笑着,并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他朝梁宵严招手。
梁宵严丢下电锯走过去。
老板问:“真猛啊你,多大了?”
“十七。”他虚报了两岁。
但那个头,那一身腱子肉,还有太阳底下被晒成铜色的皮肤,很是有些唬人。
梁宵严在身上抹抹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还正经是挺贵的好烟。
他把烟递给老板,老板乐了,“哟,还挺灵光。”
梁宵严说:“是王叔教我的。”
王叔是工地的新工头,此时也在场,惊魂未定就听到自己被点名。
“王叔说,机器不好使了,没钱换新的,操作时一定要注意别被卷进去,真卷进去了就赶紧拿刀切,不管切多切少,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王叔满脸讶异,心道我啥时候说过?
老板是个人精,还不至于被梁宵严骗,看出这小孩儿是想给工头做个人情,也没有点破。
“行,人带得不错。”他拍拍工头,“下午给你们拨款,买一批新机器,再给你开两千奖金。”转头看梁宵严,“你三千,别铲水泥了,给孩子找个轻省活儿干。”
大老板走了,二麻子也被送去医院。
梁宵严和工头对视良久,工头转身往办公室走,梁宵严默默跟上。
“你为什么那么说?”工头问他。
梁宵严不语,只伸出手。
工头明白,先掏出三千块给他。
他收下,继续伸手。
工头又给他一千五:“你这个月的工资,提到一千五了,以后我做主,你的工资就发给你。”
梁宵严居然没全要。
他拿了七百,剩下八百让会计照旧给李守望:“以后都这么给。”
一分不给李守望绝对和他没完。
会趁他不在打他弟弟。
梁宵严又掏出那包烟,递给工头一根。
工头迟疑片刻,点点头,啐了一口唾沫。
“小严,我自认这一年没亏待过你,饭管够,肉给你最多,有时候还多给你一份让你带给你弟,你是个苦命的孩子,我同情你。但李守望那个德行,我不可能为了你招惹他。”
这是要把自己从“袖手旁观”这项罪名里撇出去。
“我明白。”
梁宵严没有要质问他的意思。
工头对他更加赞赏:“你胆儿够大,又会办事,不管到哪都能混出个人样来。”
“我提醒你一句,你要跑最好趁现在,我从买机器的钱里抽出一千给你当路费,不然等李守望发现治不住你了,再想跑就难了。”
“谁说我要跑了?”
“不跑?”工头纳闷,“你就甘心窝在这一辈子?”
梁宵严起身,把整包烟都给他,淡淡地说了句:“我弟还在家等我吃饭。”
烟是中华,工头平时都舍不得抽,拿在手里端详,还奇怪梁宵严哪来的钱?
忽然被他发现,烟盒旁边有两枚机油味的手印。
他嗅了嗅,确定是他们工地上修机器的机油……修机器?
工头心下一惊,出去检查绞断二麻子手的搅拌机,发现里面的韧条被人动过。
后背倏地冒出一层冷汗,他脑中缓缓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
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认。
不可能!还是个小孩儿呢!
小孩儿梁宵严藏好奖金和工资,买了两只烧鸡和一套24色蜡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