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李世民:雉奴,玄龄犯的是什么错?】

房玄龄额上沁出冷汗。

这种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但后世之人却将会道出过错的境遇,对于君王与臣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即便秦念说过“法不刑尚未犯罪之人”,但那也得看是什么罪。

汉武帝可以放过李绪,却不会放过刺杀他的马氏兄弟。

【秦念:不要说。】

【李治:?】

【秦念:房玄龄是难得的贤相,不要以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污其名声。如果不是危及社稷的大错,你就不要说了。】

【李世民:是朕考虑不当,应是如此!】

【李治:那儿臣就不说了。】

秦念不让李治说,当然是因为李治的扮演者若是真要说,在所有史书均没有相关记载的情况下,只能随便编一个过错。

即便只是甲方用来自娱自乐的聊天群,秦念也不希望将毫无根据的过错加诸于一代贤相之身。

其实从这个方面说,儒家的春秋笔法改史已经成功了。

他们塑造了一个几无过错的儒家贤相。

秦念哪怕因为“微谴”怀疑这段历史有点问题,也会因为贤相之称而极为敬重房玄龄。

【秦念:朕也不是在怀疑褚遂良暗藏祸心,盖棺定论地说,他对大唐忠心耿耿。】

褚遂良现在不在长安,正奉圣命在外修建庙宇。

因陛下已承诺不再兴修寺观,此事只能暂缓,他需要上书询问后续。

此前看到秦念言史书之事,他只觉恐惧。

恐惧于未来的自己是否变成一个包庇宵小的小人。

如今看到秦念的盖棺定论,褚遂良才以袖拭汗。

【李世民:史官隐史……你是要说春秋笔法之事?】

【秦念:对。儒家以孔子为圣人,孔子修订《春秋》的时候,“笔则笔,削则削”,“以一字为褒贬” 。】

【秦念:其实孔子用春秋笔法修史没什么大问题。他不是史官,是以学者的身份整理《春秋》,当然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写一本宣扬儒学的史书——可后世的史官,你们为什么要用春秋笔法记史?】

【秦念:你们究竟是史官,还是儒家的传道者?】

一句问话,让各朝、尤其是身为儒生的史官冷汗涔涔。

他们甚至无法以圣人之言为自己开脱。

孔子用春秋笔法,那是因为他不是史官,而是儒家的开创者。

他们身为史官……

他们究竟应以史官的职责为重,还是以儒生的身份为重?

【李世民:朕……竟未曾想过这个问题,儒家的史官确实以春秋笔法为记史之常态。】

李世民没有责怪史官,也不会责怪褚遂良。

这不是某个史官的问题,而是自汉武崇儒、甚至更早之前,没有人觉得这么记史有错。

李世民自幼读儒家经典,也读各朝史书。

但正因为他学儒而成,竟丝毫不觉史官以春秋笔法记史有问题。

若不是秦念先前说出赵匡胤一朝的儒家史官是怎么编造本朝的伪史,现在他有可能认为秦念在危言耸听。

如今李世民才发觉:

当史书成为儒家的传道之书,从隐史走到改史也就不足为奇!

【秦念:你倒也不必装成白莲花,改史这事你也有份。】

【李世民:朕未曾改史。】

李世民这话说的十分真挚。

他确实未曾改史。

但他也没有怀疑秦念是故意抹黑他。

天幕禁止谎言,秦念能说出这句话,只有一种解释:

秦念被后世篡改的史书所误导。

看来纵是“考古”也不能尽知过往的历史。

【秦念:你现在是贞观四年,改史的是未来的你。】

秦念说唐太宗改史,是因为温大雅所著的《大唐创业起居注》与《旧唐书》有明显的出入。

这并不意味着秦念更相信前者的记载。

温大雅著书时,皇帝是李渊,太子是李建成,他就必然会去美化这两人代表的正统,《大唐创业起居注》中有着大量对李渊的歌功颂德,足以说明温大雅的这一倾向。

不同史书对同一事件出现矛盾的记载时,后人很难判断出哪个版本更可信,多是按照个人喜好进行解读。

秦念认为史书的可信度和神异含量成反比——

《大唐创业起居注》中神异含量远超《旧唐书》对同一时期的记载。

只是《大唐创业起居注》的重点在于美化李渊,对于太子李建成会有偏向但应该不至于给他编造完全不存在的功绩。

两书对比,唐太宗有可能隐去了李建成的部分功绩。

——如果李治发言否定李世民改史的说法,秦念也能配合他的剧本,改称是李渊改史误导了她。

不过秦念也不赞同唐太宗开改史先河的说法,改史分明就是皇帝们的基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