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夜莺

“在花园里。”

“他这耳朵脖子上,怎么像是牙印?你们找着他的时候,就看见他一个人?”薄隆昌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隐隐蕴着雷霆怒意。

“会不会是坤甸咬的?老爷,您不知道,我们找着他的时候,他表情就像中了邪一样,直挺挺倒在我们面前,吓死人了。是不是因为正逢盂兰盆节,撞着野鬼了?”

“拿督公,他不是薄少校的仆人吗?他怎么了?”这时恰马尔疑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直想翻白眼,求他别在这个时候添乱。

”他是不是被其他仆人欺负了?拿督公,其实我正想问您,可不可以把您家这位仆人的雇佣合同转让给我?看见他,我就感觉被帕尔瓦蒂女神的箭射中了心,用你们的话说,我对他,是一见钟情。”

听见恰马尔用生涩的客家话蹦出这一句,我脑子嗡一声。这个恰马尔真是个脑子有洞的,就没看出薄隆昌这么关心我不是对普通仆人的态度,大嘴巴一张“一见钟情”都出来了,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这时,咔哒一声,是门被推开的动静,伴随着轮椅滚过地面的声响传来,我没忍住,眯着眼往边上瞟去,瞧见薄翊川坐着轮椅的身影——原来他在这儿,应该刚才是上洗手间去了。

与他不经意对视一眼,我立刻闭上眼,却不知是不是错觉,仍感到似有一束目光落在侧脸,如刺如芒,有如实质。

“实在不好意思,恰马尔少校。”薄隆昌开了口,语气听上去仍然客气,呵呵笑着,“他是薄家的吉星,我将他视为家人,请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去,你们几个把他抬上去,打电话叫程老过来。”

回到薄隆昌房里,手表又震了起来。

我打定了主意装晕,硬是一动没动,横竖我是真遭了埋伏昏迷了,不是没听狗雇主的指令,他要威胁我,也得等我醒过来再说。

后来程老过来给我扎针灸,薄隆昌回了房间,我也眼皮子一下没抬,任凭手表震得手腕发麻就是不理。

好不容易熬到程老离开,薄隆昌终于脱了衣服钻进我被窝时,不知出了什么事,窗外闹出好大动静,闹得薄隆昌离开了房间。

我闭着眼不知熬了几个小时,最后到迷迷糊糊睡过去,再到醒过来,一看窗外蒙蒙亮,薄隆昌竟还没回来。

摸了摸被褥夹缝里那根细针,幸好还在。只要有它,找到时机往薄隆昌耳朵眼里来一下,再配合点手法给他来套颈椎按摩,我就能制造出他中风的假象。刚坐起身,手表就又开始震,我不禁怀疑这狗雇主是一夜未眠,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也真是够可以的。

还没来得及看消息,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见几个仆人捧着乩童服进来,我这才想起,今天已正式到盂兰盆节了。

“昨晚发生什么了,怎么外边那么大动静,把老爷都惊动了?”几个仆人伺候我洗澡时,我问他们。

“哎呀,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苑里的地下酒窖烧了,后来还炸了,吓死人了,好大的火,好半天才灭熄。”

酒窖?我想起昨天那埋伏我的神秘人,一定是他干的。他为什么烧酒窖,为了找地下金库,闹出这么大动静来,难道是失手烧的?

我琢磨着,被仆人们拥到镜前穿戴乩童衣。

“啧啧,你这后生好靓,肤白腰又细,怪不得老爷会看上。”

“年轻又靓就是好,以后有福享喽。”

“就是,唉,也不知之前那个是怎么回事哦,好好跟着老爷这拿督公享福不愿意,偏要想不开,本来就是戏子......”

我一把攥住了那乱嚼舌根的老仆妇的手,朝她一笑:“我自己来吧,谢谢您啊。”

她给我攥得吓一跳,因为吃疼,有点恼似的,端起了一旁的乩童头冠:“这你会自己戴?”

我接过来,自己戴上,系好耳后下巴内扣绳,这乩童头冠与粤剧的大珠盘盔极为接近,我阿爸的盘盔那么多,我又怎么会没戴过?

仆人们正给我穿乩童祭服时,薄隆昌回来了,一眼看见我这模样,他眼神顿时就痴了,遣散了仆人,亲自为我上妆。看镜子里,我戴着这一张假脸,上了妆也和阿爸并不像,可薄隆昌却神态沉醉,怕弄花我的妆面,就攥着我的手亲,亲了几下便注意到了我的腕表。

“怎么还戴这个?”说着,他将我的腕表解开扔进了垃圾篓,给我换成了一枚冰种老坑翡翠镯。我扫了一眼垃圾篓,这下算是暂时摆脱这狗雇主了,不是我主动丢的通讯器,他也怨不得我,要继续威胁我听他的指令,也得派林叔主动来找我才行。

在此之前,我可以为所欲为。

想着,我心下冷笑了一下,坐到薄隆昌腿上,问他:“老爷,苏世伶,是谁啊?您为什么让我改这个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