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雨中鸟(第3/3页)

这是阿爸吊死时穿的那身,我嗅到那股还未散尽的佛手柑清香,忍不住将脸埋在袖子上深嗅,我想哭,可这七天七夜我的泪仿佛已经流干,再流不出一滴来了,于是我只有笑,笑得抽搐不止。

薄隆昌捉住了我的手,与我五指相扣,一串凉凉滑滑的东西滚过我的腕骨,落到我的小臂上——那是一串浅棕色的珠子,间杂着玛瑙和玉,接口处缀着一枚圆牌,上面隐约刻着类似梵文的字符。

“这几天我在仓库里翻了好久,才找着了这串嘎巴拉,都说噶巴拉最有灵性能聚阴,戴着它,你的魂就不会散,就不会离开我了。”

“老爷对我可真好。”我喃喃着,靠在他肩头,一手在裤兜里摸到了那把剪刀,冰冷的金属硌在手心,我打了个激灵,骤然感到胆寒,才意识到杀人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容易,我竟害怕了,竟犹豫了。

我是如此可耻的胆小鬼,就像还是当年被赶出西苑时的那个十岁孩童,没有勇气保护阿爸,也没有足够的勇气为了他报仇。

在我犹疑间,薄隆昌跪下来,跪在我腿间,搂住我,将头埋进戏服并未扣上的盘扣间,不知是在深嗅我的味道,还是在留恋阿爸残余的气息:“我要你,我的小夜莺。”

“好啊,老爷。”我浑身发抖,可兴许也如薄隆昌一样变成了疯子,我在这时竟还能笑起来,在他拉下我的内裤时,屈辱与恐惧终于令我聚起杀人的勇气,握紧了手里的剪刀,却在这时,门砰地一声巨响,门板重重砸到了墙上。

“啪”,走廊里的灯光大亮,照在我和薄隆昌的身上,刺目得如同烈日,使我得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薄翊川的模样。

他是淋雨过来的,白衬衫透湿,手臂上系着黑纱,乌发凌乱,一缕缕黏在脸上,目眦欲裂,黑瞳泛红,似要淌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