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5页)

说到这里,十三娘顿了顿,略去了这一部分的事情简单说之。

在被送进粉楼以前,那些人为了让她好好听话,不敢四处去声张,所以把她奸之又奸,她算不清那几日里伺候了多少男人,只知道自己的身心越来越麻木,求得自由的念头,在被压在身下受奸时就冰消瓦解了,他们要她做什么,她便去做什么,不做,讨来一阵毒打,就算做了,也得不到好的对待。

“那个奢遮的去处,你可知道是哪里?”晏鹤京问。

“我不知道,我在那人家中也是被关在一处地方,不得与人通语,不能出去,平日里见不到什么人,孩子生下后我就被到别处去了。”十三娘回。

“没想过报官吗?”

听到这儿,十三娘沉吟片刻:“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那娃娃家的时候,每个月都会有小女郎被活生生打死,有的被打死以前,肚子鼓鼓的,已经怀了孩子了,她们的死,是因为报了官,那些人说除非这辈子能遇到个清如水明如镜,又有权势的好官,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后来慢慢想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那些人认了官府的人做了靠主,所以报官对我们来说是死路一条。我被送进花楼后,身边的姐姐也有和我一样的遭遇,因为穷苦,被家人典押到质库里,在还没出幼时,看着人被活生生打死,心理多少有些害病了,许多娃娃神从那里出去后,话都说不清楚,有的精神还算透亮的,仍侥幸,想报官获得最后的自由,可我们早就没了身份,在被送到质库的那刻起,卖身契就已经伪造好了,我们连告谁都不知道,也不懂律法,到了官府也只会说我们在捏舌。”

姚蝶玉很快听明白,十三娘的话一字一字打到心坎儿里,沉重得厉害,也吓得娟脸生惊,这世间的丑态在这一日里被十三娘一言说尽了,若熹姐儿没有逃出来,那么她就和十三娘有同样的遭遇,想到此,身上更觉得害怕。

晏鹤京听着,除了皱眉,没有多余的神情。

十三娘回思难以启齿的旧景,眼里泛着泪光,每说一个字,就多受一分折磨,脸庞上很快布满了无尽的苦涩:“我猜得昨日那带走小女郎的人,应当和当年带走我的人有关系,他们会从穷苦又好赌的人家下手,在慢慢的闲言中,套问家中女郎的年纪,年纪符合了,然后就许以利益,撺掇这些人家,把家中的小女郎送到质库里。”

本以为这是一桩简单的图色与财的勾当,听了十三娘的话后,这个案件忽然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他们拐得这些女郎,费尽心思养到天癸至才让她们去侍人,多此一举,这是为何?何不如直接拐得足岁女郎?晏鹤京百思不得其解:“在那所谓的娃娃家,你们可曾被迫做什么事儿?”

“不曾,只要不哭不闹,就不会挨打受罪,说来也是好笑,在娃娃家的时候,吃得甚好,让我许多时候以为,自己是被什么好心人家收养了。”十三娘眼神黯淡,嘴边绽放出一个笑容,是自嘲又无奈的笑容。

“那你可记得,要你生孩子的男人是什么模样?”晏鹤京越听越多疑惑。

十三娘回:“应当五十好几,模样平头整脸的,方正的脸庞,饱满的额头,身上有用桑皮线缝好伤口,说话的口调,我想应当是江南地区的官吏,像是苏州人,嘴里侬里来侬里去,浓情时在我耳边还说什么欠记着我,就是想念我的意思,这都是苏州话。对了,那人应当是个爱瓷器爱猫之人,有一回不知是谁打碎了个哥窑花瓶儿,他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偶尔我听到给我送吃食的姑娘嘀咕,说家里的大人又耗资,收了许多哥窑弟窑回来,现在给猫儿用的食盆,都是弟窑。”

温公权听到这儿,开了口,问:“十三娘生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十三娘肯定地回道,“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有大夫来给我把过脉,就为了确定我腹中是不是男胎。”

“十三娘如今十九岁,生那男胎的时候应当是十五岁,孩子还活着的话,今年也四岁了。”温公权道,“爱猫爱瓷器,家中还有个四岁男孩的官吏,去打探一下,应当能打探出来。”

“要费些功夫。”晏鹤京叹气,把银刀叫来,“你拿些银子,找个生面孔的人,去水西楼把十三娘赎出来。”

此话一出,银刀呆住,十三娘和姚蝶玉都吃了一惊,苏青陆更是不可置信,道:“晏二爷还有怜惜美人的时候?”

“做这些勾当的人,眼线到处都是,她来过府衙的事情瞒不住,让她回去就是去送死,也会打草惊蛇。”晏鹤京也怕姚蝶玉误会,看着她耐心解释,“既然从她这儿取了口词,那么我也应当保她一命,日后定有需要她来作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