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2页)

怎么解释都无用,晏寿肸无奈了,展平了眉头。

若说之事把肸当成胖,那她也不会一直闷闷不乐。

可是有的孩儿口齿略有些不清,念她的名字念快了,寿就成小的发音,然后慢慢的,书堂里的孩童开始管叫她小胖。

可把她郁闷烦恼得没点神气了。

得知是这个原因,姚蝶玉哭笑不得,从袖子里拿出帕子,给她擦面:“不气不气,等我们寿肸再长些年龄,大家识字多了,就知道自己念错了,不打紧。”

晏鹤京在取肸字为乳名的时候,确实是因肸与胖形近,可他没想到书堂里的孩童这般有趣。

有趣归有趣,可是晏寿肸不高兴了,他得哄慰一下:“这肸字,是爹爹取的,是爹爹不好,不过爹爹觉得小胖这个称呼是可爱的。”

“可是小胖念起来是胖胖的。”晏寿肸鼓起双颊,还是不大高兴,“感觉自己胖胖的。”

孩儿胖些也无妨啊,晏鹤京失笑:“我们小胖,胖胖的在爹娘眼里,也是可爱的孩子。不难过了,今日爹爹休沐,散学后带你去吃好吃的,可好?”

晏寿肸是个小馋鬼,爱吃零嘴,听到有好吃的,心情立刻转好,重重点了个头:“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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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寿肸从肚皮里出来后,狸奴和熹姐儿两人见了她管不住嘴,一人一句,能在她面前说上大半天的话。

多亏了有两个能说会道的小姑娘,晏寿肸开口说话比寻常孩儿早得多,刚到一岁就能口齿不清喊姚蝶玉为阿年,喊晏鹤京为耶耶,以及喊狸奴和熹姐儿为呜呜(姑姑)了,喊完人还会格格发笑,十分讨人喜欢。

姚蝶玉疼爱晏寿肸,晏鹤京视她为掌上明珠,根本不理会育儿书中说的从朴之道,从她出肚皮开始,没让她磕伤碰伤,勤抱持在怀中。

太过爱惜孩子,少不得有人要指点几句,晏鹤京不在意,用他的话来说,便是孩子是姚蝶玉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疼宠孩子,甚于疼宠姚蝶玉。

两者不可分。

被爱惜宠爱着长大,晏寿肸身上有些娇蛮的习气,爱生气,还不能受半点委屈的。

不过她生气或是受委屈了,开口说好话哄两句就能哄高兴,所以这些习气在晏鹤京眼里无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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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那年,晏寿肸从书堂回来后忽然哭得颤声颤气,吓了姚蝶玉一跳,晏鹤京也被吓住,以为她受了伤:“告诉爹爹和阿娘,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今日有、有个乞儿,指着我说,我本应当一出生就被稳婆溺死在水桶里,说女婴就不应当出生的,就是个冤家。”晏寿肸呜呜扑进姚蝶玉怀里,“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乖?”

听了这难听的话,晏鹤京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姚蝶玉心疼坏了,这都什么人啊,还管人家生男生女了,她抱住晏寿肸在怀里哄道:“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我们寿肸哪里不乖了。”

“爹爹和阿娘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会把你当成冤家。”晏鹤京暂敛去怒火,柔声柔气,和姚蝶玉两人倒替哄。

哄了许久,晏寿肸才垂垂止泣,在姚蝶玉的怀里睡了过去。

等她睡过去,姚蝶玉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掉下来,嗡声道:“这都什么世道,对个孩儿说这样难听的话来,这世道,怎会有这种吃人的习俗。”

没有律法可以定罪,这些年来,溺毙女婴之事频频发生,根本不能阻止。

姚蝶玉曾说律法与罪罚无用,但没有律法与罪罚又万不可行,一旦没有可以束缚人性的恶劣的东西,他们会做出更猖狂可怕的事情。

晏鹤京有心无力,改变不了太多,他在心里也盼着能有律法定罪的那日。

不知碧翁翁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人间做了太多违天和的事,在晏寿肸被骂冤家后没多久,多地发生灾厄,难以控制。

人心惶惶之际,陛下忽然传诏天下,广求直言以消灾,百年难遇一次的建言献策政策竟被他们碰上了。

姚蝶玉听到这政策的时候,当即想到了那些被溺毙的女婴,激动不已,她找到晏鹤京,道:“不如趁这次机会,让朱娘子以及那些被迫溺毙女婴的妇人上疏,溺毙女婴之俗,本就是上违天和,下伤民生之事,我想……”

晏鹤京笑着从一旁拿出了几份奏章与一份奏疏,打断她的话:“已经写好了,我也写了,待会儿就让人送往京城,这世道,以后定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