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无望海(二十一)Upset-颠倒(第2/3页)

白鱼们昨晚不曾进食,饿了许久,此刻一拥而上。安吉拉落水的地方晕染开浅淡的水红色,指甲盖大小的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变成洁白轻薄的羽毛。

异变如同病毒般在鱼群间传染,绵长的海岸线上不多时便躺了一排死鱼,和昨天看到的数量大差不差。

齐斯差不多确定了,一具尸体能产生的羽毛数量是恒定的,不以男女老少为转移。

昨天徐茂春的死生产的羽毛被尤娜做成了一只翅膀,要想飞起来至少需要两只翅膀,也就是说,玩家除了自己发生异变外,还需要杀一个人……

难怪常胥执意放弃飞离岛屿的通关方案,想必是料想到了自相残杀的结果,不愿意屈从于这违背道德的游戏机制。

齐斯自身武力值不高,又不愿意发生异变,同样无法走通这条通关路线。

他更关心的是,对应TE结局的“最佳通关方案”究竟是什么。

无论是乘船,还是制作翅膀,都限定死了通关人数,而武力型玩家在资源的争夺中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诡异游戏一般来说还是讲究公平公正的,必然有一条向智力型玩家倾斜的通关途径隐于暗处,有待发现。

在进入祭坛的那一刻,齐斯其实已经对通关的方法有所猜测,但他甘愿继续留在副本中,赌更大的利益。

傀儡师那种层次的存在不仅关注到了这个副本,还费心费力陪玩家们演戏,目的究竟是什么呢?真是让人不得不在意啊……

钟声敲响六下时,齐斯走出椰林,到达旅馆。

两层的木楼被潮湿的空气浸渍,咸腥味如有实质地化作盐粒铺在表层,棕色的建筑在橙黄的背景色上并不显眼,好像随时会和天地融为一体,凭空消失。

旅馆门前的雕像又多了四尊,分别是昨天没有回到旅馆的两个玩家、汉斯和长发女孩。这些雕像的面容栩栩如生,神情怨毒而哀伤,眼珠追随着齐斯的脚步移动,带着不甘和渴望。

齐斯若无所觉,在雕像们的注目礼中推门而入。

其他玩家都不在,只有陆离一人因为腿脚不便,在大厅里留守。

他坐在阴影中,手中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指尖拈着书页,安静地翻看着,好像只是在享受假期的午后。

听到齐斯的脚步,他抬起头,微微一笑:“时间是宝贵的,哪怕是在诡异游戏里,也不应该浪费。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阅读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选项。”

齐斯走过去,在距离他半步的位置站定,饶有兴趣地问:“这本书好看吗?”

陆离合上书,举起封面晃了晃。

那封皮并非一片黑色,反而在右上角绘制了一幅精巧诡异的油画。

半裸的女人尸体白花花地躺在解剖台上,旁边站立着灰黑色的骷髅死神,和一匹高耸的瘦马。

“《达特穆尔的恶魔》,很有趣的一个故事。传说中的恶魔将无辜的少女推下海崖,其实真正的恶魔只是人类的偏见和自私,就像天使也不过是人类满足自己愿望的想象罢了。

“美与丑,善与恶,人性的残暴,群体的愚蠢,这些因素杂糅在一起便是永不过时的文学母题。而不看到最后,你永远不会知道元凶是谁,鹿死谁手。”

齐斯笑了:“只是一个玩弄叙述诡计的无聊故事罢了。听起来你对这个副本的世界观已经有看法了,我们不如对一对答案,怎么样?”

他语调轻松,好像考完试后找同学讨论最后一道大题的优等生。

陆离也笑了:“长出翅膀飞离岛屿就是一个陷阱,只有肉体的翅膀,没有灵魂的翅膀,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只能为尤娜做嫁衣裳。

“可惜很多人都是没有灵魂的,就像你我一样。而只有灵与肉合一,才能成为真正的神。”

齐斯装作听不出弦外之音,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你既然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提醒他们?据我所知,异变到了长出羽毛的程度,离被尤娜收割也不远了。”

陆离赞同地颔首,话锋一转:“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再死一两个人,也许就够触发保底死亡人数机制了,何必舍近求远?”

齐斯饶有兴趣地注视他的眼睛:“你终于撕下九州成员的面具了,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演不下去了吗?”

陆离不语。

齐斯继续说了下去:“你第一天故意让汉斯和叶林生唱红白脸,陪你倾情出演一出舞台戏剧,立下舍己为人的正义人设,打消其他人对你的怀疑。

“第二天将自己放到受害者的位置,将‘昔拉成员’的存在作为隐藏信息埋在事件背后,为今天早上引出‘傀儡师’做铺垫。

“你利用【阿克索之赐】这个只有10%成功概率的救命道具制造了伪随机性的迷雾,削弱了整件事的布局痕迹。因为寻常人都会默认,智者的布局哪怕有赌的成分,也不会将希望寄托于极低概率,你的遭遇只是倒霉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