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双喜镇(十三)喜神像(第2/3页)

李瑶踏着地上的红色纸屑,走向西厢被糊得看不见内里情况的门洞,一路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在门边垂手站定,盯着房门上贴得皱巴巴的“囍”字失神半晌,终于推门而入。

房间似乎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门一开便有一抔灰尘呼在脸上,呛得门口的两人干咳了几声。

空气中漂浮着纤维和尘粒,腐朽的木制品散发着溽潮的气味,堆积在肺腔里给人一种郁结的感触。

房间内没有尸体,也没有人影,似乎封锁许久了,什么都不曾来过。

李瑶一步步向墙根走去。

刘丙丁的目光追随着她的步伐,看到灰白的墙壁上斑驳着大片的褐色斑块。

“是血。”李瑶说,“看溅射的形状和角度,应该是打斗中留下的血迹。”

刘丙丁注意到,墙上的褐色浓淡不均,可以明显地看出是分好几次,从不同角度溅上去的。

还有一道下浓上淡的擦痕,应当是将人的伤口掼在墙壁上,涂抹出来的。

李瑶左右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靠墙壁的一张木床上。

木床雕镂精致,边角处却结了厚厚的蛛网。

床上铺着大红色的喜被和褥子,早已沾了灰,被混色成一种伤口溃烂后呈现的酒红。

李瑶走过去,拉开被子边缘的拉链,扯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灰色纸页。

那是一张报纸,展开后,赫然是一则配有照片的报道:

【20岁女大学生在旅游时失踪,警方已介入调查】

刘丙丁凑上前瞅了一眼,目光定在一处。

他指着照片中失踪者的脸,迟疑地说:“这……这不是喜儿吗?我认人可准了,不会看错的,可喜儿不是个傻子吗?”

“徐嫂骗了我们。”李瑶冷冷道。

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身遭的景象如同沾了水的纸张般蜷曲、折叠,从边缘开始崩毁、破碎,像是高楼坍塌般消散成一团团灰白色的雾气,又逐渐染上鲜红色,火焰似的燃烧起来,勾勒出新的画面。

【支线任务已刷新】

【支线任务:……】

……

镇中的道路上,雾气浓郁得像云层,遮蔽了所有场景,只留下一副巨大的黑色棺椁停靠在齐斯面前,发出阵阵可怜可悯的泣音。

“放我出来啊……换你躺进去吧……”

似乎是意识到骗不到齐斯了,尚清北和杜小宇的声音逐渐扭曲,变成最开始的女声。

齐斯站在雾里静静地听着,垂眼将棺材从头打量到尾。

他注意到,棺材的四角各钉了一枚制式奇怪的青铜钉,钉得并不牢靠,都脱出来了差不多半根,好在并没有完全掉落。

“救救我……放我出来……”

棺材里的年轻女声依旧在求救,隔着厚厚的棺材板,失真得像是从水底传来,隔了厚厚一层水雾。

“我为什么要救你?”齐斯好奇地问,“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吗?”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棺材里的东西似乎是被问懵了,好半天没再出声。

齐斯等得有些无聊,于是走上前,从特制手环里取出小锥子,将脱落出来的棺材钉一个个敲了回去。

在他敲完最后一个钉子时,一阵狂风袭来,将棺材吹成一地灰色的沙粒,连带着雾气也被吹去了许多,留下一派天朗气清。

身后消失了一阵的脚步声再度出现,不多不少正好两人。

尚清北和杜小宇显然也和齐斯一样,遇到了抬棺出殡的诡异情景。

杜小宇的声音带着可感的后怕:“齐哥,你刚才看到了吗?忒邪门了,棺材里有人向我求救,让我把她放出来……我还听到了你和那小子的声音……”

“有什么好怕的?根据我的经验,那应该不是死亡点,只是提供线索的特殊剧情。”尚清北不以为然,“婚嫁和丧葬放在一起,要么是冥婚,要么就是把新娘子放在棺材里嫁出去。我听说一些山旮旯角小地方,好像是有这种诡异的民俗。”

杜小宇吐了口唾沫:“你就扯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民俗?”

尚清北抱紧词典,白了他一眼:“没有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都不懂还自以为是。”

杜小宇就要发作,齐斯适时打断他:“我父亲在大学里当过民俗学教授,听说过类似的民俗,不过等到了实地考察的环节,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以及——我比较好奇的是,明明井下已经【尸骨俨然】了,死了人为什么不直接扔进井里,还要经过装殓这个步骤。”

“谁知道?”尚清北耸了耸肩,“说不定井下其实是一个墓室,整整齐齐地摆着棺材呢。”

齐斯挑眉:“怎么说?”

察觉到青年请教的态度,尚清北打开了话匣子:“我怀疑最开始我们找到的那个志怪故事,恰恰是破解这个副本谜底的核心提示。张生【失足坠井,见尸骨俨然,怃然惆怅】,如果井下是一堆腐烂的尸骨,他看到后才不会惆怅,只会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