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陆今安只是老板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碾过铁轨,十六个小时的硬座旅程刚过一半。
宋闻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盒红烧牛肉面,又打开了来时陆今安剩下的那半包花生。
花生有些受潮,口感不怎么好。
送了一颗入口,目光偏转,落在了车窗上。
车窗上的倒影微微晃动,和窗外飞驰而过的田舍,连成了一片模糊的夜色。
心思一飘,宋闻想到了几个小时前,陈志远的那句:“你故意接近陆今安,为的就是复仇吗?”
手中的花生壳被下意识捏紧,脆硬的外壳应声碎裂。
宋闻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陈叔叔,您想错了,我只是陆今安的助理,拿一份工资,做一份事。”
陈志远显然不信:“不是在谈恋爱吗?你们关系走得这么近,正好……正好可以……”
“没有恋爱。”宋闻打断他,随后环视了整个客房,反问道,“我如果真和陆今安在谈恋爱,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他站起身,拿起放在床上的背包挎在肩上,做出了送客的姿态:“陈叔叔,谢谢您今天告诉我这些,但我真的有车要赶,就不多留您了。”
陈志远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近乎焦灼的期盼,他向前踏了一步,几乎是在诘问:“宋闻,你难道就不想为你爸妈报仇吗?他们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宋闻顿住了脚步。
他站在门口,背身而立。
房间内的阳光依旧充沛,光线的末端仿佛穿透了他单薄的背影,只剩下模糊不清又种难以触及的轮廓。
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宋闻才缓缓开腔,既没应承,也没拒绝,只轻声回了四个字:“看情况吧。”
……
哐当,火车经过一个道岔,猛地晃动了一下,将宋闻从回忆中拽了回来。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已经捏碎的花生壳,微微蹙眉。
仔细地将花生壳用纸巾包好,宋闻起身,穿过拥挤的过道,走向车厢连接处的垃圾箱。
扔掉垃圾,他正准备以同样的方式挪回自己的座位,裤脚却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
一低头,宋闻看见一个女孩坐在下车口的地板上,身子靠着厢壁,屁股底下只垫了一本卷了边的旧杂志。
女孩很瘦,脸上未施粉黛,显得有些苍白。
她仰着头,正看着宋闻。
“不认识了?”女孩开了口,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宋闻的目光掠过那一头缺乏打理、显得有些焦干的黄色短发,停顿了几秒,认了出来。
“是你,昨晚那个……”
女孩很干脆地扬起笑脸,伸出一只同样瘦削的手:“赵卉卉,花卉的卉。”
周围是歪倒着打盹的旅客,嘈杂的说话声和列车规律的晃动声。
宋闻在一群疲惫麻木的面孔中,缓缓蹲下了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女孩齐平。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只悬在半空、指尖微凉的手。
“你好,”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女孩耳中,“我叫宋闻。”
“卉卉,怎么了?”女孩内侧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宋闻这才注意到,在赵卉卉身后,车厢壁压下的阴影里,还半卧着一位中年女人。
她身上盖着一件陈旧的外套,此刻正微微撑起身子,关切地望了过来。
“哦没事,妈。”赵卉卉连忙侧身,挡住了一点从车门挤进来的流风,语气刻意放得轻松,“我碰到了……一个朋友。”
赵母的目光越过女儿的肩膀,落在蹲着的宋闻身上。
那双眼里带着病中特有的浑浊,却也努力地维持着礼貌:“朋友啊?姓宋是吗,看着面生,卉卉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话中夹着喘息的声音,显然撑起身子这个动作对赵母来说已经有些吃力。
赵卉卉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张了张嘴:“我们……”
宋闻截了她的话,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我们是在青年文化交流活动上认识的,聊得挺投缘。”
赵母信以为真,脸上挤出一点虚弱的笑容:“哦,好好,我们卉卉原来学习很好的……就是被我耽误了。”
赵卉卉将母亲肩头的衣服拉好,轻声埋怨:“妈,说这些做什么?”
宋闻保持着蹲姿,轻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烟城。”女孩答道,声音低了些,“带我妈妈去看病。”
宋闻的目光扫过赵母身下垫着的几件薄薄衣物,没有任何犹豫,他开口说道:“阿姨,您去我的座位坐吧,那里会舒服一点。”
母女俩皆是一愣,随即同时摇头。
宋闻却温和地坚持:“阿姨身体要紧,别推辞了。”
他站起身,伸出手,“来,扶阿姨起来,我帮你们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