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宋老师,宋老师,宋老师

拘留所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陆今安眯着眼适应室外光线。

贺思翰快步迎上来,给他披上了外衣:“陆总,车在后边。”

陆今安从装着个人物品的袋子中翻出了腕表,套在手腕上,看了一眼时间:“不是拘留七天吗?怎么多关了我一晚?”

贺思翰没敢接话,小步跑着拉开了车门。

今日没带司机,陆今安坐了副驾,贺思翰关上了副驾的车门,绕了半个车身,坐进了驾驶室。

“公司这几天正常运转,按您交代的,说您突发急性阑尾炎住院了。”贺思翰从公文包取出几份文件,“陆总,这些需要紧急签字。”

陆今安接过笔,心思却不在工作上:“宋闻这几天还好吗?”

闻言,贺思翰将刚刚发动的车子又熄了火,他看向陆今安,问得犹豫:“陆总,宋闻为什么报警?你们之间……”

“你跟了我这么久,”陆今安在一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抬起眼,“这点眼力都没有?”

“我只看到您让我撞碎宋闻的鸡蛋,不让他吃红烧肉,让他卖手机顶账,不报销差旅费,还动不动扣工资。”贺思翰如数家珍,“以及下雨天让他取根本没有用的文件。”

陆今安:“……”

“说实话,以您做过的这些事,宋闻报警也不为过。”贺思翰小心翼翼地问,“但为什么报警理由是猥……骚扰?”

陆今安:“……”

他垂下头,又签了份文件:“贺秘,你他妈是挺没眼色的。”

骂骂咧咧是陆今安的日常输出,贺思翰过耳就忘。可他的疑问已在心里转了七天,不吐不快:“要不是宋闻后来表示不追究,您七天可出不来。所以,陆总,您和宋闻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今安别过脸,耳根微红:“亲密关系。”

“亲密关系?!”贺思翰骤然想到陆今安曾经囚禁过宋闻,那天,陆今安卧室里的大床确实十分……凌乱。

随着疑问的解开,贺思翰脑子也开始凌乱,他不知自己愣了多久,直到陆今安用文件将自己的下颌向上一抬:“合上你的嘴,你没有见识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眼光。”

贺思翰回神:“……您不怕宋闻是二爷派来的奸细了?”

陆今安偏身,把随手文件扔在后座上:“他不是。”

贺思翰肉眼可见地扬起嘴角:“我也觉得宋闻不是。”

“所以,”陆今安重复道,“他这几天怎么样?”

“他好得很。”贺思翰重新发动车子,语气轻快,“严平在老城区开了家象棋学校,邀请宋闻去任教,技术入股,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陆今安有些吃惊,更多的是兴奋:“他不打算出国了?”

“英语书都收起来了。”贺思翰笑着说,“他说原本出国就是为了躲你,现在发现报警管用,就打算留下来做自己喜欢的事。”

陆今安笑着看向窗外:“只要他不出国,多铐我几次也没什么。”

贺思翰拨动左转灯,慢慢打着方向:“对了,象棋学校还有一个合伙人,好像姓徐。”

陆今安扬起的嘴角忽然僵住,他回视贺思翰:“姓什么?"

“……姓徐吧?”贺思翰注意到老板骤变的脸色,连忙从置物箱找出请柬,“对,姓徐,徐途。”

“草!”

车内陷入了死寂,五六分钟后,贺思翰清了一下嗓子,磕磕巴巴地轻声问:“……陆总,你既然和宋闻是亲密关系,他为什么要……告你骚扰?”

“……”翻出根烟,衔进嘴里,陆今安看着窗外说,“还是拘留所里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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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象棋学校”坐落在老城区护城河畔,由一栋三层仿古建筑改造而成。

青砖灰瓦,垂柳掩映,门前挂着黑底金字的牌匾,笔锋遒劲,透着文雅。

开业这天,格外热闹。

严平请了舞狮,锣鼓震天,吸引了不少街坊邻居围观。

陆今安站在人群之后,靠着护城河的垂柳,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看着前方备受瞩目的宋闻。

今天的宋闻穿着月白色中式立领上衣和剪裁合体的深色长裤,一身风雅,衬得他更加秀丽挺拔。

额前的碎发轻轻垂着,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亮得像浸了光,嘴角带笑,连眉梢都透着淡淡的喜色。

此时,他正站在棋桌旁,耐心地为围观的孩子讲解象棋的基本规则。修长的手指提起一颗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柔光一裹,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陆今安看着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又暖又胀。

以前宋闻跟着他的时候,总是低眉顺眼,像株被罩在阴影里的植物,见不到阳光,从不肆意。

可现在的他,站在棋盘旁,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像终于得到了一片阳光,蜷缩的叶片慢慢舒展、生发,绽出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