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走商的遭遇被秦留颂到王府串门的时候当成趣闻说了出来, 讲的绘声绘色。
齐承明被逗笑了:“卖不出去,然后呢?”
天知道,黄先生那边的晒盐池还没建好呢, 他们柳州的盐价低,那纯粹是因为他和官府和城中大户齐齐达成了一致,在费力维护“凭票”的昂贵性, 不要随物价起伏。
大户们没有那么好的经济头脑, 看不出凭票贵不贵,卖不卖铜钱有什么好坏处。他们只是单纯的靠面子身价生活罢了。现如今最有身价的无非就是“凭票”, 人人都以持凭票为先, 出门见面了都有优越感。谁要是为了赚那一点微不足道的铜板钱就动心……
噫,想想就觉得掉面子,顶多有些内囊殆尽的人家偷偷去做罢了,但面上的光鲜是无论如何也得维持的。
“除非他们和我们柳州一个市价,不然就是没人买。”秦留颂的语气怜悯, “也有机灵的商人当场降了,但要求用凭票结算。”
就算是十文钱的小票, 也比一贯钱的铜钱能买的东西多多了啊。
但问题来了……他们绝对不能去钱庄用凭票换回铜钱了, 凭票只有在王记钱庄通用的附近几州内使用, 这样才不会亏本。一来二去,代价就是……
“他们走不了了?”齐承明缓缓明白了。
“不止是商人,一些富户,账房先生, 读书人……近来都涌向了武陵。”秦留颂如数家珍。
柳州和岭南终究太远也太危险了,那些有敏锐嗅觉的人、或者一些被迫与凭票扯上关系的人,一来二去就在武陵一带逐渐聚集了。
齐承明反应很快:“桂州和永州有动静吗?”
夹在武陵府和柳州府之间的,只剩桂州府和永州府了。桂州的商人现在都在柳州不走了, 那永州府的人能抗拒得了武陵吗?他们的官员就那么迟钝,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边的政绩流失?
“这就是我要说的,桂州和永州的知州来找沐知州吃茶了。”秦留颂不看好这一次的碰面,直摇头,“我有小道消息,他们八成是想……铜钱和凭票在他们那里并用。”
“想得倒挺好,不可能。”齐承明一口否决。
现在的从属关系是什么?是凭票外面求都求不来,齐承明每个月花大价钱雇来的一群账房先生要在那里卖力算账,然后限制凭票定量外溢。不是你几个知州跑过来想要凭票,齐承明就得巴巴奉上的。
“哦,我明白了。”齐承明摸了摸下巴,也不动怒,恍然的反而笑了一声,“他们害怕朝中的事后清算。”
“是的,谁都觉得陛下这次允许民间各自铸钱的策令……不长久。”秦留颂委婉的说。不管看明白看不明白鸿仁帝打算的人都知道,这个策令只是个过度的打算。
那么现在这次风波度过了,事后呢?
柳州的人愿意用王爷推行的凭票,因为那就是瑞王爷的藩地。武陵是白家的老家,只靠他们的铺子在用凭票,官府没有动静。但他们的能耐大啊,武陵县令来了说话都不好使。桂州和永州两地就坐蜡了。
如果他们不用铜钱,全用一地王爷推行的凭票,这性质太敏感了。过后陛下会怎么想他们?如果他们用铜钱,又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本地的人才资源流失,留都留不住,是活生生的煎熬。
“墙头草才不会有好下场。”齐承明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想到了原书中的沈书知,“沐知州打算怎么做?”
啧啧,瞧瞧!沈大人的下场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全投资失败了啊!就算他当时好运气的投中了原男主七皇子,七皇子的小心眼难道还能不介意沈家上下各自分散效忠的做法?终究没个好下场。
“知州大人很清醒。”秦留颂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他会说服他们改用凭票的。”
不得不说,一个人掰成几瓣当十来个人用的秦留颂,在沐知州来了以后极大的分担了身上的公务。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累死了。他的野心是很大,但忙碌到完全没空去新君身边说说话,那就非他所愿了。
现在的程度刚刚好。
“那就好。”齐承明看进项看得头晕眼花,他合上厚厚的册子,准备歇一会了,“接下来……就只等宫里的反应了。”
齐承明沉静的心想着。
他已经有过估算。
在凭票发行的早期,就算影响力逐步扩大,闹得传进了宫里,也暂时不会被注意到。因为四处都会开始自己铸币发行,真正有威胁力的是那些世家大族,勋贵侯爵,皇室姻亲。京城里暂时顾不上齐承明的。
至于后面……
就看几年后的鸿仁帝准备怎么收场了。
齐承明心里对未来发展也不是算无遗漏的,说不虚是假的,但他心中生出了紧迫感,只能趁这几年拼命壮大自己,等到七皇子开始站上舞台那几年,夺嫡就要步入高潮,濒临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