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第2/3页)
但王传道又深陷纠结与矛盾。
他分不清新君后来的病弱而亡,有没有新君厌倦朝廷争斗、不耐弹压的心思在里面。王传道所了解的那位新君有着接近圣人般的高尚品格,但圣人是无法长久下凡为琐事烦累的。新君是有能力的英明圣君,但谁知道他愿意施展这份能力多久?多久后会是极限?
王传道说不明白。
他自己都还在纠结,自然也要求不了太子殿下如何,所以今天王传道又一次在太子殿下的课业上妥协了。也许沐大学士可以更好的教导殿下吧。
他已经下定决心,等太子太傅来前,拦住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好好交流一番了。
“……”
齐承明读着今天课上的文书,心里罕见的分了一下神。
他不能保证自己刚才彻底说服了王大人,看王大人的反应就知道了。但齐承明没办法辩解,因为刚才他洋洋洒洒说的那些全都是根据结果绞尽脑汁反推出来的过程。
事实很简单,他的基建系统中可以看到全国的实时地图而已,可以从高明县的地图上看到水脉的走向与深度,知道该在哪里打井,也知道新式打井法够得到那种深度。
仅此而已。
话说的简单……其实这些都是超越了这个朝代该有的科技,他没办法解释出口。
以后诸如此类的情况还会有更多,他不需要事事向别人解释,只需要有一部分人照做后知道他的深意,也就够了。
齐承明也深知自己的弱项: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现代人,弄权弄谋都比不过那群心眼子极多的官场老狐狸,他能依仗的只有现代学到的思维,不同的大局观与基建系统中附带的科技。所以在他学好这些之前,他不可避免的更加偏向这些手段了。
但说到底——既然他有这些能力和依仗,为什么非要把这些排除在外不用呢?其他封建皇帝不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没有啊。
课堂上的小小冲突结束了。
齐承明注意到,今天下课后,在沐大学士来教学的间隙里,两位太傅嘀嘀咕咕讨论了什么。不久,沐大学士又要带齐承明出门上课了。
这一回是去吏部看三年一度的官员调度。沐大学士写了份奏折让一个小官送去御前通禀,他就领着齐承明晃来晃去,一言不发,最后找到了存放历年变动文卷的封存室,让齐承明自己研究变化。
“这个官员怎么评了上上,今年怎么调回京里,这个官员和他的评等相当,评语近似,为什么今年平调?殿下,这些都得靠你自己琢磨。”沐大学士只提点到这里。
少年皇子埋头苦啃,目光如炬。他的脸色很快发生了变化,沉吟片刻后说:“太傅……这个贾冶虽然家世普通,却能力颇强,是江南一派的新力。调他回京的是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同年还呈上了让官员张藻回京的奏折。但父皇只批复了贾冶回京,没有准许张藻。”
“……?”沐大学士继续聆听。
“张藻的籍贯地是河东,吏部尚书与沈书知那两年走的近,或许这是父皇不准他高升而只是在外平调的原因。”齐承明回忆着说。
前几年李半晖送来的朝堂关系图他可不是白看的。
河东派系本就遍布朝堂高位,那两年三皇子一脉如火如荼,与沈书知师徒这般亲近。鸿仁帝心生大患,所以在铆足了力气的提拔别的不同派系,打压河东派系(山西人氏)。见微知著,这些官员调动看似平常,但结合年份背景与人际关系,能琢磨出许多东西来。
沐大学士不置可否点头,又让他继续看。
少年皇子看起来不大喜欢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与他们对立后的调节,却又知晓这很要紧,捏着鼻子苦大仇深的继续学了。沐大学士却看得心里欣慰直乐。
王大人悄悄告诉了他难题之后,他就有打算带太子殿下到六部磨砺——这种该有的教导储君之法陛下想不起来,老臣还是可以倚老卖老主动去做的,他上道奏折就是了,陛下气也做不了什么。
但从一开始,沐大学士就先排除了工部,礼部和户部。
工部那些墨家手段是新君最擅长的玩意,礼部礼仪与科举这些殿下都已经学过,深入了解过怎么应对了。户部财政问题……新君也擅长得可怕。不管是堵窟窿还是无中生有都是一绝,沐大学士至少不担心这些了。
兵部暂时不是太子殿下可以去的。
刑部殿下也应对得来。
那就只剩吏部了。正好太子殿下不喜这些……缺乏火候,该加磨练。
沐大学士抚须点着头,他们这两天在六部里忙到昏天黑地,也刚好避开接下来的风波。
……
果然,第三天。
上朝时,有人公然出列,慷慨激昂的陈述罪证十大条,弹劾太原王氏以私铸币勾结多地,同气连枝,要做‘国中之国主’,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