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第3/4页)
有些伤处一叠,已深得几乎要见骨了。
那最新的伤口是再明显不过的鞭伤,如此集中于脊背上,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惩戒。
这道辗转被他求来的护身符如今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已一目了然。
云升一肚子话哽在喉咙口,再焦灼也说不出了。
庄和初摸起一只方才看过的药瓶,越过自己肩头,递向背后的人,“帮我在伤处撒上些药粉就好。”
云升接了药瓶,一时没动,“庄先生……我还是叫郎中来给您瞧瞧吧?”
“不必,一点皮肉伤,不碍事。”庄和初轻描淡写道,“只是裕王府有人奉命跟着我,简单处置一下,做个样子,免得裕王追究起来,牵累无辜之人受过。”
云升迟疑片刻,到底咬牙屏息,小心地将瓶中药粉一点点敷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处。
这种药粉触到伤口总是拔得很疼,云升深有体悟,是以撒上去时忍不住地有些手抖,可那真正受着疼的人却是纹丝未动。
就连与他问话的声音里都听不出一丝忍痛的迹象。
“大皇子在晋国公那里可好?”庄和初波澜不兴问。
“不、不大好。”云升一面小心地用药,一面老实道,“晋国公哪降得住殿下啊,殿下也不服气,这些日子只要一提晋国公这仨字他就冒火。”
庄和初无奈地笑笑,又问:“你呢?”
“我?”云升不解。
“你父兄就要入京了,你有何打算?”
云升沉默片刻,“我全听宫里安排。”
“可与家中联络过吗?”庄和初又问。
“没有……真的没有!”背后的少年人急道,“庄先生您相信我,上回我吃得教训已够大了,我绝不敢再胡乱写信了。”
庄和初不置可否,仍问:“他们也没有与你来信?”
“没有。”云升毫不迟疑道。
半晌无话。
用了药,又简单包扎好,庄和初穿起中衣,云升帮他取过公服,庄和初一时却没往身上穿,先从中拈出一张小心藏着的纸页,展开递给云升。
“你看看,是否在你父亲那里见过这样一个牌子?”
那纸上画的正是进出宁王府的那块牌子,云升一接过来,只扫一眼便说见过,“不过这牌子不在我爹那,在我这里。”
庄和初讶然,“是你父亲交给你的?”
“是。那会儿我刚被送来殿下身边当差,我爹特意避开家里所有人,给了我这牌子,叫我一定收好,要在皇上第一回 单独召见我的时候亲手呈到御前。”
这一晃眼也是许多年的事了,云升再想起来,还是纳闷得很,“我也不明白我爹这是打的什么哑谜。皇上看了也没说什么,就拿着看了一阵,笑着摇摇头,又还给我了,让我自己收着,我就好生收起来了,再没敢拿出来过。”
云升看着这张画得分毫不差的图样,不禁问:“这牌子,有什么不对吗?”
庄和初轻笑笑,“是你父亲的一片心意,你好生收着就是。”
云升一头雾水,还是没再追问,只听话地点点头
庄和初穿好公服,收回那张图样,又在那些药瓶间又摸起一个,打开来,倒出两三粒细小的丹药,送进口中咽下,才又向那好生花了一番心思邀他前来的少年人问道。
“你邀我今日相见,可是瞒着大皇子的?”
云升忙道了声是,“我是在殿下跟前领了来为苏绾绾抓药的差事。”
庄和初点头,“回去你便说,你与我在此巧遇,恰好我在裕王府中觉察一些要事,与大皇子关系甚深,请他明日入夜之后务必独自前来梅宅一叙,切莫让旁人知晓。”
云升精神一振,喜上眉梢,“先生放心!我都记下了。”
*
庄和初与那王府侍卫再回到马车旁时,千钟已转完了那间金银铺子,等在马车上。
见庄和初回来,千钟端着架子道了声今日且先这样,那两个侍卫便求之不得地驱着马车往裕王府回了。
马车行起来,又辘辘车辙声掩着,千钟才凑到他近旁,看着这人当真苍白的脸色,小声关切道:“不是说去那医馆见人吗,不会是伤处真有什么不好吧?”
庄和初轻摇摇头,“伤处无碍,人已见过了。”
这终究还不是个方便说话的地处,千钟也不多追问,又小声道:“你要我买的东西,刚在那间铺子里买到了。”
千钟在身旁取过一只一看就甚是金贵的木匣子,小心打开来。
里面堆高的柔软锦缎间横放着一支琉璃花瓶簪。
簪身以琉璃制成,是像最干净晴明的天空那般透明的湛蓝色,其内中空,形如一支细长的花瓶,能用此将新鲜花枝簪于发间,极尽金贵,亦极尽清雅。
金银铺子不做琉璃,是这琉璃簪上做了极精细的描金点缀,作为一道独特手艺在金银铺子的柜上展示,千钟一瞧见这支与昨夜庄和初画给她的图样相差无几,便做出个一眼看中爱不释手定要将它买下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