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性杨花(第2/3页)

郦兰心进来时,刚好听完掌柜说的话。

疑惑:“掌柜的,最近出了什么事吗?方才我们从城东那头过来,路上人也少了许多。”

此时方才意识到,不止是她们绣铺的生意比往日少了,一路过来,城里好似真的冷清了不少。

“这,我们小老百姓的,哪能知道上头有什么大事啊,反正朝廷有旨意,那咱们也只有照办的份儿啊,”如玉斋掌柜苦笑,“最近生意确实不好做,外头的货难进来,城里很多东西都开始贵了,买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郦兰心垂下眼沉思片刻,未再继续询问,带着梨绵和醒儿出了如玉斋。

又去其他几个大书坊转了一圈,所有的掌柜皆是差不多的说法。

郦兰心先行压下心中隐约升腾的不安,劝自己先不要想太多,拿了买好的书册,和丫头们转道去百珍馆。

百珍馆的名气比馐味楼的还要大不少,据说掌勺的祖上是御厨出身,所在的街市里攒聚的大多都是这样要价不便宜的食肆,能来此用饭的,不是有家底的达官贵人,便是攒了许久才舍得来一回的人。

整条街往日便比平常街市要安静些,环着一座小湖而建,风景秀致。

郦兰心带着梨绵和醒儿抄了条小路,想从湖边过到百珍馆处,湖边植了绿树,阴凉宜人。

脚下是白色石子铺成的小道,三人慢慢走着,转了个道,忽地,梨绵耳朵动了动,猛地回头,目光扫过一圈,最后锁定在距她们十步左右的一颗树后。

“是谁在哪?!出来!”怒斥。

郦兰心和醒儿俱是吓了一大跳,连忙也回头看去,然而除了轻风摆过树叶,不见动静。

梨绵目光却更加熠熠,再大声了些:“我告诉你,光天化日的,谁也不怕谁!你若是再不出来,休怪我叫了城防的官爷来抓你,上了公堂,告你个欲行不轨的罪名!”

话音落下,树后总算有了动静。

一道高瘦清影从后头缓步走出,满面的颓丧。

郦兰心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心都突突跳了起来。

这不是那苏姓文官又是谁?!

“你——!”她很少生气,可此时真是又怒又急,“你想做什么?!”

她在绣铺甩掉他,结果他竟然,跟踪她?!这是翰林院官人应有的作为吗?

与那地痞流氓有何两样?!

梨绵和醒儿转头看她:“娘子,您认识他?”

苏冼文抬起头,似乎有些无措。

郦兰心气的胸膛起伏,将两个丫头挡到身后,疾声厉色:

“苏大官人,你尾随我们至此,究竟意欲何为?”

“我……我不是……”苏冼文见她动了怒,一时情急,竟有些说不好话。

郦兰心抿了抿唇,瞪着他:“我以为,方才在绣铺里,我不说,您也应当知晓我意,堂堂翰林大官人,难道愚钝至此?如此,我便同你一概说个明白,我是个守寡的妇人,此生要为先夫守节一辈子,未免污了声名,从不敢与旁的男子有任何私下往来交际,苏大官人要谢我指引补裙门路,我已心领过了,其余的,分毫不受。”

“请你快些离开吧。”

苏冼文脸又涨得发红,愣过一瞬,方才疯狂摆手:

“娘子,娘子误会了!我并非从绣铺就跟着您,是前头,我从绣铺里出来,去墨街采买些笔墨,出来时,才见到娘子!”

“一路跟着您到这,在下是想,是想……同您道个不是。”

郦兰心一怔,随后神色依旧没有放松,紧盯着他。

苏冼文抹了把脸,垂头丧气:“先前,在绣铺里,成掌柜已经将我痛斥一番,我知道,是我骤生妄念,贪而不自知,扰了您的清静。”

“我过来,真是想同您道不是,以后,我绝不再会私自纠缠于您,让您不快。不过,先前我说的都还作数,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娘子若有任何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苏某定会倾力而为。”

说着竖起三指,正声:“我以亡母起誓,若有违此言,双亲泉下不安,我五雷轰顶,不得——”

“够了够了!”郦兰心叫停他,“你,你不必如此。”

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惊诧难言。

这,这翰林院的文官……

莫不是脑中生了疾?

简直吓人得紧。

苏冼文说完这番话,便颓然放下手,又抬头深深看她一眼,眼眶微红,最后郑重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郦兰心和身旁同样惊魂未定的两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呼出一口凉气。

醒儿抱紧了郦兰心的腰,禁不住嘟囔:“这都是什么人呀。”

……

湖风柔暖吹上朱楼,自高处向下,可以瞧见隐蔽树旁,绝情妇人怒退失意书生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