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怜惜之欲(第4/5页)

“你,你受伤了?!”顾不上别的,赶紧把他拉过来,

“这是怎么了?”

用上裹伤布,那肯定是见血了。

上过战场的将士对疼痛比常人更能忍耐几分,刚才她拍了一下,他就疼到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必然是不轻的伤。

郦兰心焦急:“别在这站着了,我扶你进去,我刚刚打你那一下,会不会伤口裂开了,你身上还带着金疮药吗?”

林敬却抬眼看了一下她后方,然后低着头不说话。

郦兰心眉头一跳,回过头,梨绵和醒儿站在一处,睁着眼瞪向这边。

更加头疼,她摇了摇头,朝两个丫头扬声:

“你们先去把饭做上,我等会儿过来。”

梨绵张口刚想说什么,立刻被自家娘子严肃的眼神逼回来。

恨恨泄了口气,拉着醒儿去了厨房。

郦兰心回头,和面前脸色煞白的人对上眼,有些歉疚地扯起笑,扶他去了堂屋。

让他坐下之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忧声:

“……把衣裳解开,我看看。”

反正一早也看过了,再看多少遍都一样。

林敬却抿着唇,摇头:“姊姊,我真的没事,来之前刚换过药的,现在拆了,反而不好。”

听他这么说,郦兰心眼中闪动,便作罢了。

“你这是怎么受的伤,京里已经没战事了啊。”这种时候哪还先顾得着求他帮忙的事,她心里担忧骤升,也坐下来,

“你,是不是在王府里,被……”

话没说完,但她知道面前的人听得懂。

既是没有战乱,身为王府亲卫,却还受了背上重伤,最大可能,是被罚了。

她从前在将军府里的时候,许渝和她说过,军里,鞭刑和棍刑最是常见。

晋王领兵入京,晋王帐下兵卫自然守的是军规。

她的话问完,对面的人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

“姊姊,你托我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我一直没过来,让你等着急了吧,我同你说,现在,忠顺将军府里的女眷……”

“你别打岔!”郦兰心声音倏然疾了些,眉心蹙紧,

“究竟是怎么了?”

若是刚刚,她心里疑虑还没那么重,可现在他强行扭转话题,避而不谈,眼神还躲闪,她心里忽然冒出的一个想法便克制不住了。

“你是不是因为被罚了才受的伤?”她紧紧盯着他。

男人垂下眼,沉默。

郦兰心呼吸急促了些,颤声:“是不是,因为我的事?”

“不是!”这回他倒是立刻大声起来,

“不是,姊姊,我是没当好值——”

后头的话,在触到她愧疚伤悲神色时猛地顿在喉间,久久不能言语。

如此反应,还有什么不清楚。

郦兰心只觉得胸中闷得发紧。

看着对面因为背伤面色发白的人,唇瓣蠕动许久,只蹦的出来一句:

“对不起……”

眼眶顿时红了,思绪触及寝房柜子最深处,庄宁鸳给她带回来的银票时,更是五味杂陈,难以呼吸。

先前,林敬帮她摆脱了牢狱,她就下意识觉得,让他再去打听许家的事,也是小事一桩。

但她从来没想过,林敬可以帮她,是因为她确实没有大罪,不住在将军府里,出门守寡八年之久,和谋逆扯不上什么关系。

可打听许家其他人的事,就不一样了,许家,是助陈王谋逆的重要角色,她的公爹许长义,如今,是逆贼。

林敬不过是王府亲卫,四处探问谋逆之人的消息,已然犯忌。

都是为了她,他才受这场伤的。

可他受了伤后,却连疗养都来不及,因为怕她等得着急,立刻就跑过来给她报信。

她欠的他的,已经还不清了。

庄宁鸳给她的那箱银票,她此刻拿出来,都像是对面前人的一种侮辱。

“林敬……你……”她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问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还想问他,是不是还受了别的罚。

但是嘴巴偏在此时不争气地说不出话,急得她眼泪都滑了下来。

坐在对面的人看起来却比她还慌,手忙脚乱得什么都忘了,抬手就给她脸上擦泪:

“姊姊,姊姊你别哭,我真的没事!”

“你别担心,就是几道鞭子罢了,我当年受过比这重得多的伤呢,不照样没事。而且是我义兄先发现的,罚我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口,这事儿没捅到王爷那里,我又没降职,这点伤过几日也就好了,真的不打紧。”

灼热长指抹着她柔软脸颊,和她遮面的十指胡乱缠叠在一起。

此刻她愧疚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听见他说的强行安慰话语,更是心里难受。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去冒险的……对不起阿敬……”眼泪汹涌模糊了视线,垂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