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轿车最后只是路过了公安局。
后座的何长宜默默松了一口气, 放开了拉着车门把手的手。
不,她不是真的想跳车,只是未雨绸缪(……)
经过有持枪哨兵看守的大门, 轿车最终停在一栋二层小楼的门前。
这里早已有人在等着了。
何长宜推开车门下车, 门口的人迫不及待迎了上来,但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这个人戴着过厚的口罩,看起来似乎有三四层那么多, 头发花白, 瘦,非常憔悴, 即使是穿着一身明显新做的衣服。
她就站在距离何长宜一步远的位置, 看起来很想抱抱她,却像是顾忌着什么似的没有伸出手。
何长宜猜到了什么, 而严正川的话验证了她的猜想。
“这是咱妈。”他低声地说。
严母也颤抖着声音喊了声:“正月……”
于是何长宜了然了, 原来原主的真名是叫严正月啊。
她干脆利落地上前一步,主动抱住了严母,喊了声“妈”。
严母一瞬间像是被抽光了力气, 甚至无法站稳, 两只手死死地抓着何长宜,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地喊她的名字。
何长宜同情地拍拍严母的背,安慰道:“回家了, 你的女儿回家了。”
虽然她某种意义上不能完全算当事人, 但有句讲句, 人贩子是真该死,碎尸万段都不为过。
何长宜抱着严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介于中年和老年之间的军装男人, 肩膀上的星星很显眼。
他紧绷着一张脸,不怒自威,很能止小儿夜啼,但仔细看,他眼睛通红,嘴唇在轻微地颤抖。
这次不用严正川介绍,何长宜也猜到了。
不过有严正山的前车之鉴,她试探性地冲男人喊了一声:“爸?”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到一大滴眼泪就那么从对方的眼睛里掉了下来!
何长宜:瞳孔巨震!
严父狼狈地转开脸,手指胡乱在脸上揩了一把,含糊地应了一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严家乌泱泱一群人挤在门口,大院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要不是碍于严父的面子,好事者就要过来打听情况了。
饶是如此,“不经意”走过路过的人也越来越多,距离也越来越近。
严正山停好了车,走过来揽着何长宜和严母往小楼的方向去。
“先回家,咱们回家再说。”
严正川也反应过来,拉着何长宜的行李箱往屋里走。
路过严父时他顿了一下,到底没忍住刺了一句:“人见完了,你要没事儿的话就回办公室吧,我们就不耽误你的要紧军务了。”
严父绷着脸没说话,快步越过严正川,冷不丁抬手抽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小兔崽子,还长本事了,敢和亲爹叫板!
严正川气得要跳脚,但外面围观的人太多,他总不能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犯上作乱,只好暂时忍气吞声,拉着行李箱走在最后。
严家是个大家族,不知是不是怕何长宜不习惯,今天家里只有父母兄弟,以及多年的保姆王妈妈。
何长宜被安放在沙发主位,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严父和严正山,严母固执地要坐在最远的靠窗位置,严正川就站到她身旁。被严母拍了一巴掌,示意他也站远点。
这都是因为她的肺结核,即使治愈后仍可能存在传染性。
何长宜想了想,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严母身旁,严母强忍不舍,温柔地要赶她走。
何长宜就说:“没关系的,你是妈妈啊。”
这一句话又说哭了严母,她的眼泪甚至打湿了三层棉纱口罩。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丢了,你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何长宜俯身抱着严母,温和地说:“我过得很好。”
严母只是不停地摇头,哭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即使严正川没有将他从杨家得知的事和盘托出,但猜也能猜到,一个被拐走的小女孩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然她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去峨罗斯闯荡,那地方现在可一点也不安全,报纸上经常有死人的新闻。
严母的哭声感染了全家,王妈妈本来是要端来果盘的,现在也扯着衣襟不住地擦眼泪。
何长宜无助地环顾一圈。
严正川在哭,严正山也在哭,就连严父都背过了身,对着墙悄悄抹眼泪。
何长宜更无助了。
等等,我还没哭呢,你们怎么全哭了啊!
终于哭声告一段落,大家能好好说话了。
何长宜简单介绍了下她的经历,略过了原书控制下勾引男主的事(咳),也略过了出国前敲诈杨家和男主的事(咳咳),简而言之就是被收养后过得不好于是愤而出国谋生,成为一代暴发户的励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