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神离去的第五日(3)

苏禾一僵。

教主大笑:“你也没那么笨, 山上只有我们四个——两只残缺的眼睛,两个眼睛需要的残缺,太妙了。”

苏禾好一会找回声音:“你还藏了一个日符?”

“是你们太笨了, 和那个孩子差远了,他把你炼进仪式里, 说明他只看不完整的预言, 就有猜测了。”教主说,“再动动你的脑子, 我只拿了一个日符, 但我怎么拿的呢?”

苏禾想起来了。

因为天赋高,被家族寄予厚望, 他小时候, 判词婆婆曾经送过他一张红纸, 说能断一次他的疑虑,是勉励, 也是结个善缘, 他一直留着没用。

没想到婆婆还在纸上留了其他咒文,她出事时, 咒文被触发,引他前往艺术港湾。

她是给自己找个殓尸人。

他在婆婆的住处就找到了这个混蛋, 婆婆已经死了, 嘴唇就缝在这个混蛋的脸上,满脸是血, 对着他笑, 眼睛兴奋地颤抖。

他们打起来,占卜台上还留着婆婆的最后一次占卜,被屋顶的光束照射, 是一个圆。

无论他们怎么打,占卜台的那几张骨片都纹丝不动,像被咒法护住了。

直到这个混蛋偷袭成功,他也动起真格,以手为刃,刀风一出,贯穿混蛋的身体,也打碎了占卜台的一角。

一个骨片掉落,剩下的骨片都解开封印一样,被扫翻在地,那混蛋一吞那个骨片,突然爆发,泥鳅一样逃走。

他立刻追上,碰上其他族人,两名族人去善后,剩下全力追捕。

那个骨片……

“自然是‘刀’剜下来的。”教主笑起来,“本来就是一个日符藏了两个意思,多亏你呢。”

“……你是故意放我走的。”

“可别这么说,怎么像我成了坏人?我都是听她的,没有背叛过她啊。”

寂静,漫长的寂静。

火中突然浮现一群叶子形状的人皮,张开鲜红的嘴唇。

“哈哈哈哈哈还不是她太笨啦!!”

他不再伪装,尽情大笑。

斗篷人垂着头,再次握住了刀,杀意迸发,然而教主还嫌他的心被捅得不够烂,突然停止笑声:“你以为你只害死了她吗?那张笔仙纸……红色的,你不觉得眼熟吗?你真以为只是太阳火烧的?”

嘴唇们围着再次僵硬的苏禾转圈,啧啧称奇:“所以我不喜欢你们这种脑子里只长肌肉的家伙,你从那个老婆子手里拿到断言纸的时候,就是苏荒加过料的,当你用它询问她的吉凶,咒文就与你绑定了,在你请笔仙时,进入笔仙纸的仪式里。”

苏禾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教主轻柔至极地说:“没错,就是苏荒唯一的那一次定轨。我猜,他应该是定下了他后进入仪式的那一条线。”

笔仙纸绘制的仪式里,一旦有残缺的观测之眼进入仪式,立刻就会被锁在咒塔,也就是山顶的位置,仪式的阵眼。

所以他们先抓住苏荒,谢潭也保证自己是最后一个进入仪式的人。

但在苏荒的定轨下,只要有一条线,他是后进入仪式的,这个轨迹就被定死了,成为每一条线的必然。

而且应该就是教主说的内容。苏荒与谢潭同级,他无法观测谢潭,所以只能定轨在自己的身上,他只要保证自己是后进入的那一个就行了。

仪式开启,仪式里也明明有两个残缺的眼睛,阵眼却空着,躁动不安的仪式一定会诱导其中一只眼睛,到达山顶。

在定轨下……必然是谢潭。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提醒他!”苏禾怒吼。

教主还在笑,却根本没有笑意,说着冷酷至极的话:“被算计成了,那不是他棋差一招,傻吗?”

他哀叹:“哎呀,多聪明的孩子,可惜被老东西摆了一道,可怜呐,想给妈妈报仇,付出这么多,还是落空了,怎么会有这么苦命的母子俩?看得我这个舅舅心里不舒服!也是,到底是个孩子,咱们怎么能把自己的仇恨寄希望于孩子呢,这是大人该做的事啊!必须帮他们复仇——那老东西肯定还在山里,太阳火已经从山顶过来了,在咱们被炼化前,你得杀掉他呀,恶狼。”

他一下子又笑嘻嘻的:“你要让他们母子俩白死吗?”

苏禾一刀扬了他,不再听这些话。

这家伙,一如既往,从来没有过心这种东西……就是个混蛋。

但他偏偏被拿捏住了。

“群舌”和“刀”,最终都会炼回完成态的观测之眼里,唯一能走出这里的,就是失去观测之眼能力的苏荒。

老东西不惜把全族投进炉子里,放松他们的警惕,肯定有后手。

只要没被炼进咒塔,定位变成其他几个凑数的次要祭品,他就有办法活下来。

他们猜错了老东西的想法,在必死的情况下,什么舍弃人形、与神同等,他们几个都回归太阳了,唯一幸存的他就是老大!还不是继续为非作歹?怕是明天就把教团收入囊中了,失去观测之眼的能力算什么,灭族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