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节(第5/7页)
西服店拿出许多衣料和衣料样本,小山挑花了眼。朝子一见这些东西,眼睛顿时闪闪发光。
“这个好,漂亮。”朝子拿起暗天蓝色底胭脂隐纹的外国料子。
“好是好,就是贵。分几次付款呢?”
朝子琢磨着小山的工资是多少。小山连这事都不告诉她。
小山似乎还在盘算分几次付款,却说:“讲究穿戴的你既然为我挑了这块料子,贵也买了。”
“双排扣。”
“双排扣?我穿双排扣西服?”
“这是你第一件正式服装。”
西服店的老头耳背,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后天傍晚前无论如何要试样,因为我要去大阪。”小山对戴着助听器的老头大声说。
出了西服店,两人向银座走去。朝子说:“那个糊涂老头做的样子不过时吗?”
“姜是老的辣,还是老手艺人做工细,一丝不苟,不会走样。”
中午的街道上,来往车辆不多,显得跟乡村一样呆滞平板。两个人早饭吃得晚,现在觉得肚子半饥不饿。走了一会儿,朝子看了看坤表说:“一点开始念脚本。我先走了。”
“是嘛。”小山似乎现在才觉出昨天坐火车和昨晚熬夜的疲劳。
“我看哪儿有配得上那套西服的领带。”朝子说完,上了公共汽车。
朝子上到广播公司四楼的念脚本室,差七分一点,但谁都没有来。她还不知道新连续剧其他角色的分配,无事可做,只好翻开脚本,用铅笔把自己扮演的角色的台词标出来。
——您走好。
——哎呀,净胡说八道。
——不。谁也没有。啊,那是隔壁的小姐在和鸟说话。她总是这样。
十五分钟的戏她就三句台词,根本用不着认真练习。过了十分钟,一个朝子不认识的小伙子惴惴不安地进来。
“请问,《春天的庭院》脚本是在这儿念吗?”他问朝子。
“是这儿。”
过了近半个小时,六七个人才稀稀拉拉地陆续到齐,但谁都是疾步匆匆地进来。最后进来的明星香川夏子一见朝子,手就搭在她的肩膀上。
“刚才在下面碰见小山。你在大阪的工作挺有意思的嘛,他也扬扬得意。你要去大阪,这儿就演不了了吧?”
“……”
“一会儿一起喝茶去。”
脚本念完后,朝子让总机把电话接到小山可能在的那个房间。但接电话的人说刚才在这儿,于是打到另一个房间,还是同样的回答。朝子的电话追着小山跑。
“真是神出鬼没。你要找到他,就一起到神仙鱼餐馆去。我在那儿等着。”香川夏子和别人先走了。
朝子忽然觉得肚子饿,但她不愿一个人去夏子等待的那个地方。她对电话总机的小姐说:“要是小山来电话,告诉他我去麻布了。”
朝子猜想,小山一定把让她去大阪的事告诉敬子,动员敬子给她做工作。所以她想先下手为强,应该尽快告诉敬子自己不愿去大阪的决心。
昏黑的店里,就清一个人坐在平时川村坐的那张椅子上。
“这么黑,怎么不点灯?”朝子打开灯。
清看了一眼朝子,就像家里人回来一样漠不关心,依然听着留声机播放的格里格的钢琴协奏曲。
“妈妈呢?”
“去神户了。”清头也不回。朝子以为听错了,又问一遍。
“大阪前面的神户。”
“去神户干吗?”
“听说订购的商品样品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不合适,非去不可。川村刚刚送她走的。”
事出意外,朝子茫然若失。“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夜车去夜车回。大概六日吧。”
“是嘛。妈妈最远只到三岛去过,除了东京,哪儿也不知道,居然还有勇气去那么远的地方。”朝子想到自己去大阪的事情。
“妈妈身体好着呢。只要是做生意,连美国都敢去。她现在是工作第一。”
“小山从大阪回来了,他说今天晚上到这儿来。不过妈妈不在,就没意思。他一定大失所望。”
“……”
“小山好像也喜欢妈妈。妈妈真是不可思议……”
“小山什么时候走?”
“他说星期天晚上。妈妈是六日回来,刚好相错,碰不上。”
“妈妈有妈妈的安排。你自己的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他不叫你一起去吗?”
“他就是来接我的。”
“那好。”
“好什么呀?!我不想去,正苦恼着呢。”
留声机停下来,清忽然大声叫起来:“真是改不了的脾气!”
“小山说他在大阪策划的节目可以安排我的工作。”
“这不是很好吗?”
“不好。他要马上带我去。太强人所难了。”
“你不是小山的老婆吗?”
“老婆又怎么样?我这个老婆就在乎自己。”朝子的目光变得咄咄逼人,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迪奥的《时尚小词典》,一边随意翻看,一边说,“他安排的工作完全把我当作一个傻瓜。既然是自己的老婆,就应该更体贴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