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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莎惊讶地看着卢米:“我不知道你对香水这么有研究。这个是我爸爸送给我的圣诞礼物。听说这是世界上最贵的香水。”

“是。”

卢米一点都不想开始谈论香水或者圣诞节的无聊话题。闲谈就不必了。她之所以来,是因为爱丽莎惊惶失措,而且哭了。如果她只是被叫来像一条狗一样地陪着爱丽莎,那么她完全可以马上回家。她还能赶上去健身房跳女子格斗健美操。

爱丽莎就像一只发条被上得太紧的粉红色玩具兔子一般地跳着。她好像现在才意识到冷空气怎样用力地把她们两个捏在拳头里。

“我们进去吧。”她说。

卢米只能点点头。

房子的内部比外部还要富丽堂皇。高高的房间,华丽的飘窗,粉红色的墙面和家具。这些家具明显比卢米一年付的房租还要贵得多。还有好多冬天里用来照明的灯具,照亮了地板和家具的表面,却没暴露出一粒灰尘。爱丽莎昨天在咖啡店里提到的那个清洁工,拿着双倍工资确实工作得很出色。

卢米脱掉马丁靴和外套,把手套、围巾和帽子扔到一边,爱丽莎觉得还有必要介绍:“楼下还有桑拿和游泳池。”

“我不是来游泳的。”卢米干脆地回答道。

爱丽莎有些尴尬:“你当然不是,对不起。你想喝点什么吗?卡布奇诺、摩卡咖啡还是拿铁?”

“普通咖啡就行。不加糖。”

“好吧。我帮你端过来。你可以去楼上我的房间等我。”爱丽莎说。

卢米沿着楼梯往楼上走。走到平台处有面镜子,她看了看镜子里那个走错了地方的女孩。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来了?我来这里是个错误。她是会不情愿地慢慢被卷入一锅粥里,而这锅粥的味道会越来越糟糕。

爱丽莎的房间看起来就好像有什么粉红色和黑色的东西在里面爆炸了一样。这两种颜色占据了从地毯到墙壁,从窗帘到笔记本电脑在内的一切。难道这是某种拖长了的公主期,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摇滚精神?光是爱丽莎的房间几乎就有卢米租的一居室的两倍大。这个房间还连着一个小阳台。

爱丽莎好像有数不清的首饰和化妆品。她放电影光盘的架子上放满了恐怖片和浪漫喜剧片。卢米的目光寻找着爱丽莎房间里的不和音。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不和音,都有和整体不符、和别人对他的感觉相违背的地方。爱丽莎的房间里,这样的不和音有两个。

书架最下方的一层放着让人肃然起敬的天文学方面的书籍。这些书被塞在那里,似乎是为了躲避来访者的目光,但那些书的数量很多,不像是没送对的礼物或者巧合。卢米忽然想起来,爱丽莎在学校选修了加长学时的数学和物理。

另外一个不和音就是那些蓬松的毛线头和毛衣针。针上明显有一样刚刚开始织的编织品。看来爱丽莎并不是什么东西都买现成的。

有点意思。或者说如果卢米认为有必要好好认识一下爱丽莎,这两个发现倒是很有意思。现在卢米只是把她找到的不和音记下来,储存在脑子里。

“没加糖的咖啡!”爱丽莎走到门口就喊起来了,把咖啡杯递给卢米。

咖啡杯是黑色的。爱丽莎用的咖啡杯是粉红色的。这个发现让卢米觉得好笑,但社会学的实地考察还是到此结束吧。

“你为什么叫我来?”她问。

爱丽莎坐到床上,叹了口气:“我害怕得不得了,太害怕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天晚上你们的聚会,你还能记得多少?”

“很少。或者说我记得各种各样的细节,可是我很难把它们连到一起。”

“你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越详细越好。告诉我聚会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那些钱又是怎么到了你们的手里。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来想一想,你最好应该怎么做。”卢米提议。

她讨厌自己的声音里的说教语气,可是现在她只能像对一个孩子般对爱丽莎说话。爱丽莎的双手抖得厉害,尽管她努力紧紧地握住咖啡杯。

爱丽莎开始缓缓地讲述了起来,没有逻辑,不时地跑题。她说那天当她知道父母礼拜天都不在家后,开始打算怎么办聚会。妈妈要出差一个礼拜,爸爸礼拜六晚上要值一个晚上的夜班。爱丽莎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怎么考虑应该请哪些人来参加聚会,应该招待大家吃什么、喝什么。卢米心想:快点说正题,我说的细节并不是这种细节。爱丽莎如果想八卦,应该另外找一个听众。

“我希望聚会更有意思,所以我让卡斯培给我和杜卡弄点药片过来。我们三个以前也一起嗑过药。嗑药比喝酒的感觉好多了。我每次喝多了酒总是想吐。”

爱丽莎不满的表情让卢米觉得好笑。有谁喝多了不想吐呢?难道这不是酒精的基本属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