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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米跟他们说明了她的计划。
这个计划不靠谱,这个计划不理智,这是个危险的计划。可是卢米不在乎。她现在就想冒险。她想去到那个最让她害怕的地方。
当卢米说到她打算在什么地方,怎么从后门溜进聚会场所的时候,卡斯培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行不通的。”
“你怎么知道?”爱丽莎问。
“没有人可以‘从后门溜进’北极熊的聚会。我听说聚会场所有非常严格的保安措施。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围栏,有保安还有别的。”
卡斯培把双手枕在脑后,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他明显享受知情者这个角色。
“好吧,那么我们就忘掉整个计划。”卢米说。
卡斯培狡猾地笑着:“不过你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从前门走进去。”
“这怎么可能?”
“因为女人可以。至少有一些年轻女人可以,那些被邀请去参加聚会,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美丽、给男人作陪的女人。如果这些女人的穿着打扮符合聚会的主题,就不会有人来盘问她们。这次聚会的主题是“fairy tales”——童话。”
杜卡被气泡水呛到了:“你说什么?你让我们把我们这位看起来像环保无政府主义的女同性恋的女生变成高级妓女……对不起,我是说高级陪酒女?”
爱丽莎把卢米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然后她告诉两个男生,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们可以靠看电影或者玩电脑游戏来打发时间。
“我绝对能做到你们做不到的。”她笑着对两个男生说,“如果我老爸回来了,你们两个一定要绊住他不许他进我的房间。你们就说我在睡觉,或者说我在练裸体瑜伽,要么就随便你们怎么说。”
卢米准备好了。时间已经到了7点45分。她穿着红色的晚礼服和白色的高跟鞋。她穿着高跟鞋练习着走了一会儿路,直到她掌握了应该怎样把体重分配到两条腿上,体会到了穿高跟鞋走路跟穿平底鞋走路迈步子有什么不同。其实穿高跟鞋走路并不难。一切都在于你给自己安上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然后把自己平时的动作变得与服装创造的假象吻合。
卢米不会像正常人那么走路。她总是怪怪地拖着步子走路。
十年前有人曾经这么说过。卢米还清楚地记得那个人说这些话时的口气,记得那个人的表情和动作,记得那个人夸张地学她走路。
当时她就下定决心要尽可能多地学会各种各样的走路姿势:正常的,反常的,优雅的,丑陋的,快速的,缓慢的,拖着步子走的,迈着短步子走的。她不想让任何人再对她说类似的话。这种技能当时对她没什么用,可是后来却不止一次地救了她。
爱丽莎帮卢米披上一件白色的人造皮披肩,帮她戴上长长的黑手套。手套遮住了卢米的胳膊肘。爱丽莎还递给她一个小小的、镶着珍珠的皮包。
“别弄丢了。这个包贵得离谱。”爱丽莎嘱咐。
楼下有动静。爱丽莎的爸爸也在做着聚会前的准备。杜卡和卡斯培都到楼下去了,准备出去。卢米“咔嚓”一声打开手提包。包里放着粉底,血红色和金色的口红,价值一百欧元的钞票和一些毛茸茸的粉红色的东西。卢米摸到了粉红色的东西柔软的表层,感觉到手指陷了进去,然后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把那个东西拎出来。原来是一副缠着粉红色的茸毛的手铐。
爱丽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你别问了。我不想回忆那些聚会的细节。”
卢米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毛,把手铐放回包里。爱丽莎聚会的时候都做了什么,跟谁在一起,跟她没有关系。
“还有这个。”
爱丽莎递给卢米一件超大的、下摆一直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羽绒服还带着帽子。
“我不知道我买这件衣服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个看上去就跟一个睡袋一样。不过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了。”
卢米穿上羽绒服,袖子稍微有点紧,因为卢米还得把人造皮披肩也塞进去。否则这件羽绒服倒是很完美。她扣好羽绒服的暗扣,小心地戴好帽子,又看了一遍镜子里的自己。
我就把你当成是喜马拉雅山的雪人的堂妹好了。
爱丽莎和卢米面对面地站了一会儿。她们两个都没有什么要说的。卢米感受到了想拥抱一下爱丽莎、告诉她一切都会顺利的冲动,虽然她自己并不确定一切会不会顺利。她从来都没有主动想要拥抱过谁,除了她小的时候想要拥抱爸爸妈妈以外。
爱丽莎害怕极了。卢米也害怕。
爱丽莎准备好去做她该做的。卢米也准备好了。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没必要再去问爱丽莎想不想知道她爸爸都做了什么。提问和犹豫之间的界线已经被她们跨过去了。爱丽莎可能是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女孩,想象着她是全校被最多的男人追求的美女。她也许以为她这辈子都可以用她爸爸给她的钱买名牌衣服、名牌包包,时不时地开个派对,然后让别人来给她打扫残局,她可以仰脖喝酒、嗑药,把追求她的男生和男人玩得团团转。她可以把自己的脆弱藏在化妆品做成的面具下,可以在男人面前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