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15/17页)
他在她的头发里蹭着下颌,吹着她耳边的那一小绺散发。“我也闻到你了,”他说着,把下身尽量压向她玛德拉牌裙子的浅色印花里,“我也嗅到你了。”
他的嗓音轻柔,伴着喘气声,在她听来仿佛来自很高的地方。一处很高很高的地方,比天花板还高,甚至比阿开木树还要高,把她吓坏了。“放开我。”她说,对自己语气中的沉稳感到吃惊,甚至胜过对他依样照办的惊讶。
她背对他站着,摩擦着手腕:“我要告诉瓦莱里安。”
他什么也没说,于是她回过头面对着他,又说了一遍:“我要告诉瓦莱里安。”
他点点头。“告诉他吧,”他说,“全部,或者一部分,随你的便。”
“我会的。”她边说边向门口走去,金带拖鞋在地板上踩得直响。
“除去一件事,”他说,“有一件事别说。别告诉他我闻过你。”
她走出屋门,向厅堂走去,她想去楼下的女卫生间,以此甩掉他,但她不想就此止步,于是便下楼,穿过前厅,打开门。车道的砾石路隔着金带拖鞋硌她的脚,不过她继续向前走,一边揉着手腕,感到又怕又气,害怕与气愤交替着折磨着她。她走到车道尽头之后,才舒心地踏上了没有砾石的路面,一直走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那儿。她坐在一棵鳄梨树注视下的那块石头上,撩起裙裾抹了把脸。她要对瓦莱里安说,当天下午就让那人走。他只要走了,也就算了。无非是加勒比平淡无奇的冬天里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可做晚餐桌上的谈资,和朋友闲扯的话柄,可以在笑了又笑之后说:“你们信不信?他这么长时间一直待在宅子里!我们发现他以后请他吃晚饭,他坐在那儿,把咖啡倒进托盘里,还对管家说‘嘿’。哈哈,你们真该看看西德尼那张脸,玛格丽特简直疯了。不过瓦莱里安可真了不起,你们可以猜得出,你们认识瓦莱里安,对吧?从头到脚镇定自若。从头到脚!我可差点尿湿了裤子,是不是?……后来嘛……”但是,不。她不会说起那部分,尽管很可笑,尤其当他问她叶卡捷琳娜女皇是不是给了她那副耳环(他实际上相信了耳环属于女皇),他怎么不停地用指头摸着她的照片,但她不能说他问她的问题:她要多少钱才给他口交。她要另说些他无耻的言行,这样就可以跳到她打他的脸和他试图强奸她的那一段,也许她可以说,他是个多么蠢的乡巴佬,竟然把她当成白人,大概是因为她那天早晨刚洗过澡,耳朵上什么都没戴;她还可以说,他根本没想强奸她,只闻闻她就满足了。不,她要跳过嗅她那一部分。她绝不要那一段。
吉丁又感到了害怕,还有害怕之外的另一种心情。更像是羞耻。因为他把我的手腕攥得那么紧,还在背后顶我的屁股吗?天啊,多恶心的下流胚。真恶心。臭得恶心。也许就是他的气味。别的男人对她做过更下作的事或者妄图做更下作的事,但她总能以适当的厌恶和调侃来谈论和想起这种事。这次可不成。他给她灌输了那么可憎而可怕的东西,还让她觉得那让她恶心的东西并非来自他,而是本来就是她的。因此她才感到羞耻。他是身上有气味的人。丰盛的,成熟的。而她却是他想嗅的人。像动物一样。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动物,他们两个在那间屋里看起来就是那样的。一条狗嗅着另一条狗的屁股,而那条母狗,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任凭他嗅自己,任凭他蹭她的屁眼,就像他对她做的一样,那母狗一点不在乎公的根本没看她的脸也没在她身边跑,而是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跑了过来,嗅着她的屁股,跟着就插了进去,弓着身子,狠狠地抽动着,摩擦着,而她则站在那里承受着,实际上承受着他的全部重量,他却在她里面抽动着,甚至没吭声也不吠叫。他斜着眼睛,张开嘴,流着口水,别的狗也一样,等着,打着转,直到得手的狗完了事,然后它们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之上,甚至不在一棵树下或灌木丛后,而就在巴尔的摩的摩根大街上跨到她身上,旁边车来车往,孩子们做着游戏,退休的邮递员穿着内衣从家中出来,嚷着把那畜生赶走。她发情了。把那母狗锁起来。这城里每一条该死的狗都会跑到这儿来的。而他又回到里边,拿起拖把赶走了公狗,还在那母的背上重重砸了一下,把她赶走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因为她也没办法控制的“发情”,反正怎样都是她的错,因此她挨了打,头上和后背让拖把砸了,只好跑掉,我为她感到难过,便去找她,看看她是不是伤着了,我找到她时,她正躲在加油站背后安静地站着,而另一条狗在太阳地里嗅她的屁股,让我窘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