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3/13页)

“瑞德先生,我知道您很累了。我能提个建议吗?不如我自己进休息室而您站在门外听着。而后您听够了,足以给出意见,您就可以悄悄地去睡了。当然,我不会知道您是否还站在那里,所以我会鼓足干劲,尽力演奏,直至结束——这正是我需要的。您可以在明天清晨告诉我,我在‘周四之夜’是否有一点儿机会。”

我想了想。“好吧,”我终于说道,“我觉得你的提议非常合情合理。很方便地满足了我们双方的需要。非常好,我们就按照你说的做。”

“瑞德先生,您太好了。您都不知道这对我是何等的帮助。我可是因为这个一直饱受煎熬啊。”

年轻人很激动,加快了步伐。走廊转角变得很幽暗,我们匆匆前行,我不止一次伸出手去,生怕自己一头撞向两边的墙。走廊尽头有一丝光线,从通向酒店大堂的玻璃门透过来,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丝毫光亮。我正盘算着下次见到霍夫曼要向他提提这个问题,这时,斯蒂芬说:“哈,我们到了。”我停了下来,这时才觉察到我们正站在休息室门口。

斯蒂芬拿出更多的钥匙拨弄了一阵,门终于开了;门那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年轻人却急切地走进房间,然后探出头来。

“您不介意给我一小会时间找乐谱吧,”他说,“应该在钢琴凳附近,不过这里太乱了。”

“别担心,没构思好清晰的意见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瑞德先生,您太好了。呃,我会很快。”

门嘎嘎地关上了,沉寂了几分钟。我仍站在黑暗中,不时地看看走廊尽头和来自大堂的光线。

终于,斯蒂芬开始弹奏《玻璃激情》的开篇乐章。听完头几个小节之后,我发现自己听得越来越用心。很明显,年轻人对这首曲子的熟悉度远远不够,然而,在迟疑和刻板之下,我能觉察出其融汇独创性与微妙情感的想象力,这让我很是吃惊。即便以目前粗糙的形式,年轻人对卡赞的解读似乎也开启了一些新的方向,这是绝大多数演绎所欠缺的。

我倾身向前,贴近房门,竖起耳朵捕捉他每一个踌躇的细微差别。但随后,接近乐章的尾声,疲惫突然席卷了我,我才记起现在很晚了。我忽然发觉没有必要再听下去了——只要时间充裕,演奏卡赞明显是他力所能及的——我开始慢慢地朝大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