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第3/7页)

朱利娅

让我们用神圣的一吻永固我们的盟誓。

普洛丢斯

我举手宣誓我的不变的忠诚。朱利娅,要是我在哪一天哪一个时辰里不曾为了你而叹息,那么在下一个时辰里,让不幸的灾祸来惩罚我的薄情吧!我的父亲在等我,你不用回答我了。潮水已经升起,船就要开了;不,我不是说你的泪潮,那是会留住我,使我误了行期的。朱利娅,再会吧!(朱利娅下)啊,一句话也不说就去了吗?是的,真正的爱情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行为才是忠心的最好说明。

潘西诺上。

潘西诺

普洛丢斯少爷,他们在等着您哩。

普洛丢斯

好,我就来,我就来。唉!这一场分别啊,真叫人满怀愁绪难宣。(同下。)

第三场同前。街道

朗斯牵犬上。

朗斯

嗳哟,我到现在才哭完呢,咱们朗斯一族里的人都有这个心肠太软的毛病。我像《圣经》上的浪子一样,拿到了我的一份家产,现在要跟着普洛丢斯少爷上京城里去。我想我的狗克来勃是最狠心的一条狗。我的妈眼泪直流,我的爸涕泗横流,我的妹妹放声大哭,我家的丫头也嚎啕喊叫,就是我们养的猫儿也悲伤得乱搓两手,一份人家弄得七零八乱,可是这条狠心的恶狗却不流一点泪儿。他是一块石头,像一条狗一样没有心肝;就是犹太人,看见我们分别的情形,也会禁不住流泪的;看我的老祖母吧,她眼睛早已盲了,可是因为我要离家远行,也把她的眼睛都哭瞎了呢。我可以把我们分别的情形扮给你们看。这只鞋子算是我的父亲;不,这只左脚的鞋子是我的父亲;不,不,这只左脚的鞋子是我的母亲;不,那也不对——哦,不错,对了,这只鞋子底已经破了,它已经穿了一个洞,它就算是我的母亲;这一只是我的父亲。他妈的!就是这样。这一根棒是我的妹妹,因为她就像百合花一样的白,像一根棒那样的瘦小。这一顶帽子是我家的丫头阿南。我就算是狗;不,狗是他自己,我是狗——哦,狗是我,我是我自己。对了,就是这样。现在我走到我父亲跟前:“爸爸,请你祝福我;”现在这只鞋子就要哭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我就要吻我的父亲,他还是哭个不停。现在我再走到我的母亲跟前;唉!我希望她现在能够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开起口来!我就这么吻了她,一点也不错,她嘴里完全是这个气味。现在我要到我妹妹跟前,你瞧她哭得多么伤心!可是这条狗站在旁边,瞧着我一把一把眼泪挥在地上,却始终不流一点泪也不说一句话。

潘西诺上。

潘西诺

朗斯,快走,快走,好上船了!你的主人已经登船,你得坐小划子赶去。什么事?这家伙,怎么哭起来了?去吧,蠢货!你再耽搁下去,潮水要退下去了。

朗斯

退下去有什么关系?它这么不通人情就叫它去吧。

潘西诺

谁这么不通人情?

朗斯

就是它,克来勃,我的狗。

潘西诺

呸,这家伙!我说,潮水要是退下去,你就要失去士这次航行了;失去这次航行,你就要失去你的主人了;失去你的主人,你就要失去你的工作了;失去你的工作——你干么堵住我的嘴?

朗斯

我怕你会失去你的舌头。

潘西诺

舌头怎么会失去?

朗斯

说话太多。

潘西诺

我看你倒是放屁太多。

朗斯

连潮水、带航行、带主人、带工作、外带这条狗,都失去了!我对你说吧,要是河水干了,我会用眼泪把它灌满;要是风势低了,我会用叹息把船只吹送。

潘西诺

来吧,来吧;主人派我来叫你的。

朗斯

你爱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好了。

潘西诺

你到底走不走呀?

朗斯

好,走就走。(同下。)

第四场米兰。公爵府中一室

凡伦丁、西尔维娅、修里奥及史比德上。

西尔维娅

仆人!

凡伦丁

小姐?

史比德

少爷,修里奥大爷在向您怒目而视呢。

凡伦丁

嗯,那是为了爱情的缘故。

史比德

他才不爱您呢。

凡伦丁

那就是爱这位小姐。

史比德

我看您该好生揍他一顿。

西尔维娅

仆人,你心里不高兴吗?

凡伦丁

是的,小姐,我好像不大高兴。

修里奥

好像不大高兴,其实还是很高兴吧?

凡伦丁

也许是的。

修里奥

原来是装腔作势。

凡伦丁

你也一样。

修里奥

我装些什么腔?

凡伦丁

你瞧上去还像个聪明人。

修里奥

你凭什么证明我不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