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第4/4页)

这个高大笨拙的年轻人大步走过街道,一边嘲笑自己,因为他生过乔治·威拉德的气,害怕过他。他决定在离开小城前跟年轻的记者谈一谈。他想讲些事情,或许向他挑战,通过他向所有温斯堡人挑战。

埃尔默怀着刚刚获得的自信走到新威拉德旅店的办公室敲了敲门。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伙计躺在办公室里的小床上。他不拿工钱,旅店给饭吃,他为自己有个“夜间职员”的头衔感到很自豪。埃尔默在这个小伙计面前语气傲慢,不容回绝。“你先把他叫醒。”他命令道,“告诉他到火车站来。我要见见他,我马上就要搭车走了。告诉他穿好衣服马上来。我没有多少时间。”

管内车完成了在温斯堡的工作,铁路工人们忙着挂车厢,提着灯走来走去,为列车继续朝东行驶作准备。乔治·威拉德揉揉眼睛,穿上新大衣,万分好奇地跑到车站月台。“嗨,我来了。你想干什么?有什么事要对我讲吗?”他说。

埃尔默极力想解释。他用舌头弄湿嘴唇,望着开始发动的嘶叫的火车。“噢,你瞧,”他开口了,接着舌头就不听使唤了,“我要被冲洗、烫熨了。我要被冲洗、烫熨、浆硬了。”他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着。

在黑乎乎的车站月台上,埃尔默站在嘶叫的火车旁愤怒得直跺脚。空中灯光乱窜,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十元钞票塞到乔治·威拉德手里。“拿着,”他喊道,“我不要了。交给我父亲。这是我偷出来的。”他愤怒地吼叫了一声,然后转过身,两条长长的手臂开始在空中挥舞。他像是在竭力挣脱那双紧紧抓住他的手,拼命地一拳又一拳打在乔治·威拉德的胸脯上、脖子上、嘴上。乔治被拳头的凶狠力道打倒在地,在半昏迷状态中翻来滚去。埃尔默跳上行驶中的火车,跑过几节车厢顶部,跳到一节平板车厢上。他脸贴着车厢底回头张望,使劲想看清倒在黑暗中的那个人。一股自豪感在他心中油然而生。“我让他知道了,”埃尔默大声喊道,“我猜我让他知道了。我并没有那么古怪。我猜我让他知道了,我并没有那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