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波多里诺训斥大帝,并诱惑皇后(第2/3页)
“你当然喜欢这么做,父亲。为了一点荣誉、复仇,以及冒犯,你就应该冷血地——甚至不是在战场上——杀害这么多人吗?两年前在克雷马,现在又加上米兰。”
“啊,原来你一直注意着我的丰功伟绩,就像拉黑维诺一样!所以你知道这些事跟荣誉并没有关系,而是在杀鸡儆猴。那是让这些抗命的家伙顺服的惟一方法。你以为恺撒和奥古斯都会比较宽大吗?这是战争,波多里诺,你知道什么叫战争吗?在巴黎当一个青年贵族的你,知道等你回来之后,我要你成为我的大臣之一,或许也会让你成为一名骑士吗?而你以为和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并肩骑马不需要弄脏你的双手吗?鲜血让你反胃?那么说清楚,我会让你成为一名修道士,但是接下来你必须小心维持净身。只是有人向我提到你在巴黎所过的日子,所以,我并不觉得你能够当一名修道士。你脸上这道刀疤是从哪里来的?刀子划在你的脸上,而不是插进你的屁股,倒是让我觉得非常惊讶!”
“你的间谍把我在巴黎的故事说给你听,但是我,我并不需要间谍,就已经到处都可以听到你在亚德里亚波利的那些美丽故事。我在巴黎和那些丈夫之间的事端,还是好过你和拜占庭修道士之间的故事。”
腓特烈突然变得僵硬、苍白。他很清楚波多里诺提到的是哪一件事(波多里诺是从奥托的口中听到这件事)。当他还是斯瓦比亚公爵的时候,他曾经背上十字架,参加第二次海外的征战,为耶路撒冷的基督徒提供援手。十字军费劲地向前推进,抵达亚德里亚波利附近的时候,他手下一名远离队伍的贵族遇到袭击,并遭到杀害,凶手无疑是当地的盗匪。拉丁人和拜占庭之间的关系在当时已经相当紧张,而腓特烈将这件事视为一种挑衅,于是就像在克雷马一样,他无法抑制的愤怒,让他攻击了附近的一座修道院,并杀害了所有的修道士。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污点一样,一直沾在腓特烈的名号上面;所有的人都假装忘了这件事,就连奥托在他的《腓特烈的功勋》里,也悄悄地跳过去,而直接提起接下来年轻的公爵如何在距离君士坦丁堡不远的地方,逃过一场凶猛的洪水——上天未撤除蔽护的征兆。惟一没有忘记这件事的人是腓特烈,而这次错误的行动所造成的伤口一直都未愈合,他的反应证明了这一点。他的脸色从苍白转变为涨红,他抓起一座铜烛台冲向波多里诺,就像要杀害他一样。他费劲地克制自己,虽然抓住了他的衣服,但是却放下拿着武器的手,然后咬牙切齿对他说:“以地狱里众魔众鬼之名,千万不要再重复你刚刚说的话。”接着他转身离开军帐,又在门槛上回过头,“去向皇后致意,然后滚回你那些巴黎学者、朋友和娘娘腔的身边。”
“我要让你瞧一瞧我是不是个娘娘腔,我要让你瞧一瞧我会做些什么!”波多里诺离开营区的时候,反复思索。不过他并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知道对养父的一股怨恨,让自己希望对他造成一些伤害。
他抵达贝阿翠丝的住所时,依然愤愤不平。他礼貌地亲吻了皇后的衣袍下摆和手背,而她对于刀疤感到十分惊讶,并忧心忡忡地提出问题。波多里诺漫不经心地回答,那是因为在路上和几个小偷发生冲突,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在世界各地的旅人身上。贝阿翠丝仰慕地看着他,而她必须承认,这位有着狮子般脸孔,因为一道伤疤而显得更为阳刚的二十岁少男,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位英挺的骑士。皇后让他坐下来谈一谈最近的遭遇。她坐在一张天盖床上,一边刺绣一边微笑,而他则躺在她的脚边,叙述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而只是为了让自己恢复平静的东西。但是他说着说着,从下往上瞥见了她那一张美丽的脸孔,而这几年来的强烈感受全都一起浮现,以百倍的威力爆发。这时候,贝阿翠丝却用她最诱人的微笑对他说:“你写给我的信不够多,比我要求和希望收到的数量都少。”
或许她是用一种像姐妹一样的习惯性关切提问,或许只是找话说,但是对波多里诺来说,无论贝阿翠丝说些什么,她的话都带着香脂和毒药。他用颤抖的手伸进自己的胸口,将他写给她,而她回复他的信件全部都拿出来交给她,一边喃喃说:“不对,我写了很多信,而你,我的皇后,你也给我回了信。”
贝阿翠丝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她接过信纸,开始低声地阅读这些用两种不同的笔迹写成的信件。距离她只有两步远的波多里诺,一边流着汗,一边拧着自己的手掌,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她一定会叫警卫来把他轰出去,他多么希望此刻手上有一把能够插进自己心脏的武器。贝阿翠丝继续念下去,而她的脸颊则越来越红。她拼读这些烈火般的字母,声音也开始跟着颤抖,就好像她正在举行一场亵渎神明的祭典一样。她接着站起来,至少连续两次出现摇摆,至少连续两次她又从波多里诺的身边走开,而波多里诺则向前想要扶住她;接着她用一种轻柔的声音,轻轻地说:“喔,小伙子,小伙子,你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