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波多里诺上了左西摩的当(第3/5页)

“这些修道士之中,有一名叫做左西摩·卡西多尼亚。他那张消瘦的脸孔,还有不停滚动而凸显满脸黑须和一头长发的眼睛,让我印象深刻。他说话的时候,就好像跟一名在他眼前滴血的受难者对话一样。”

“我知道这种人,我们的修道院里面有许多。他们全都因为精力耗竭而死得非常年轻……”

“他不属于那一种。我这辈子从来没看过胃口那么大的人。某个晚上,我甚至带他去找那些威尼斯妓女,或许你已经知道,这一类和世界一样古老的祭礼当中,她们一向都是最著名的女祭司。我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酒醉离去,而他继续待下来。后来其中一个女孩告诉我,像这种需要设法让他冷静的恶魔男人,她们从来都不曾遇到过。”

“我知道这种人,我们的修道院里面有许多。他们全都因为精力耗竭而死得非常年轻……”

波多里诺和左西摩后来成了朋友,吃喝玩乐的伙伴。自从第一次一起大吃大喝,而左西摩突然冒出一句可怕的诅咒,表示他愿意用所有在伯利恒遭到屠杀的婴儿,来换取今夜的青春放纵之后,他们就开始走得很近。当他被问及,他们在拜占庭的修道院学习的是否就是这些事情,左西摩回答:“正如圣巴西勒的教诲,对智慧造成干扰的恶魔只有两种,也就是私通和亵渎神明。但是第二项持续的时间通常很短,至于第一项,只要不会让激情扰乱思绪的话,就不会妨碍你对上帝的凝视。”他们接着就在没有激情的情况下,前去朝拜私通之魔,而波多里诺发觉左西摩无论在任何场合,都找得到一句神学家或隐士的格言来让他自己觉得心安理得。

有一回,他们又聚在一起喝酒,左西摩不断赞扬君士坦丁堡的美景。波多里诺觉得丢脸,因为他只能向他提起人们从窗口倒得粪便满街的巴黎,以及和普罗庞提德海的金黄水面没得比的塔纳罗河阴郁的河水。他也无法对他提起mirabilia urbis Mediolani(令人赞叹的米兰城),因为腓特烈已经摧毁一切。他不知道如何让他住嘴,而为了让他另眼相看,他于是把祭司王约翰那封信拿出来让他瞧一瞧,就像是告诉他,至少在某个地方还有一个王国,让他们的帝国就像一株欧石南一样。

左西摩才看了第一行,就怀疑地问:“祭司王约翰?这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吗?”

“抵达无知的边境而未越界者通常比较快乐。”

“你可以越过去,快看,快看!”

他越看双眼越是发亮,接着他放下羊皮纸,漠不关心地表示:“啊,祭司王约翰,当然,我在我的修道院内,读过许多曾经前往该王国的人所做的记述。”

“但是你读这封信之前,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鹤群虽然不识字,在飞翔的时候却排出了字母。这封信提到的祭司王约翰是一个谎言,但是信中却提到了一个真实的王国,也就是我读到的记述当中出现的印度统治者的王国。”

波多里诺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土匪试着揣测,但是左西摩并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怀疑。

“耶稣基督要求受过洗的人三件事:精神上的正直信仰、言语上的真实诚挚、身体上的禁欲节制。你那一封信不可能是印度的统治者所写,因为内容有太多不精确的地方。例如,他提到了许多该地的珍禽异兽,但是对于……让我想一想……有了,对于美塔贾里拿利、汀喜雷塔和卡美泰塔尼却一字不提。”

“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一个踏进祭司王约翰领土的人,他遇见的第一样东西就是汀喜雷塔,如果没有迎击的准备……飒……一下子就会被解决。嗯,嗯,你不能像是造访耶路撒冷一样前往这个地方,因为在耶路撒冷你顶多找到几头骆驼、一只鳄鱼、两头大象。此外,这封信让我觉得非常可疑的地方,是收信人是你的大帝,而不是我们的拜占庭皇帝,毕竟和祭司王约翰的王国距离较近的是拜占庭帝国,而不是拉丁人的帝国。”

“你说得好像你知道这个王国在什么地方一样。”

“我并不知道确实的地点,但是我知道怎么去,因为知道目的地的人,也会知道他必须走的路径。”

“那么,为什么你们这些帝国公民里面却没有人去过?”

“谁告诉你没有人曾经试着前往?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曼努耶皇帝去了一趟伊康苏丹的领土,就是为了打通前往印度统治者的王国之路。”

“你原本可以告诉我,但是你却没说。”

“因为我们引以为荣的军队,两年前正是在这块土地上遭到挫败。那件事情发生在麦瑞尔凯法容。所以,我们的皇帝需要一点儿时间来准备下一次出征。但是如果我拥有许多钱,一支战备精良、随时准备面对千百种困境的军队,然后又知道方向的话,我会立刻动身出发,然后在路上问路,遵照当地人的指示……如果方向没错的话,你会找到许多记号,你会在树上看到只在那一块土地绽开的花朵,还有只出现在当地的动物,例如美塔贾里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