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波多里诺与拜占庭的恬逸(第2/4页)
左西摩让他的同伴拿绿色蔬菜和水果出来招待,他回答询问他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吃的“诗人”:“均衡而规律的粗茶淡饭,会迅速让一名修道士达到无懈可击的地步。”“诗人”叫他下地狱。他接着看到左西摩吃得津津有味,所以朝他的绿色蔬菜下面看了一眼,发现他的同伴为他准备了美味肥硕的大块羊肉。他一句话都没说,就把餐盘调换过来。
他们正打算在等待中度过这一天的时候,一名辅祭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报告目前正在发生的一件事情。前一天晚上的仪式之后,史帝凡诺·阿基欧克里斯多弗利塔带着一队武装的士兵,立刻步行前往以撒·安杰靠近匹布雷托斯——或信息女神修道院的家中。他用扯破喉咙的方式叫他的敌人,吓得对方不敢出来,所以他吩咐武装的手下撞开大门,去揪住以撒的胡子,将他倒着拖出来。这时候,为了公开的传言感到又犹豫又胆怯的以撒,决定把一切都豁出去:他在院子里骑上一匹马,拔刀出鞘,身上几乎没穿衣服的他,因为那一面掩不及腰的多彩盾牌而显得有一点儿荒谬。他出其不意地冲出来,让敌人一下子不知所措。阿基欧克里斯多弗利塔并没有时间拔出他的武器,以撒一刀就将他的脑袋劈成两半。接着他转过身,对抗从此变成两头怪物的敌人所带来的刺客,他取下其中一人的耳朵之后,其他的人立刻吓得四处窜逃。
杀害皇帝的心腹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所以需要极端的补救方式。以撒和民众打交道的时候,一向表现出杰出的直觉,所以他匆匆赶往圣索菲亚教堂,要求取得为杀人凶手提供的传统庇护。他放声哀求,希望自己的罪行得到宽恕,并扯掉身上仅有的衣物和他的胡子,举起依然血迹斑斑的刀子,一边要求怜悯,表示自己是为了自卫才这么做,一边列举死者多端的恶行。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左西摩表示,他因为自己那位恶毒的保护人猝死而惊慌不已。接下来的发展,他肯定更不喜欢了。一些像约翰·杜卡这样的显要,开始前往圣索菲亚教堂加入以撒,而以撒则开始对越聚越多的群众发表演说;接近晚上的时候,以撒已经得到大批封锁那一带的市民庇护,有人甚至开始低语,是到了跟暴君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无论以撒是否像招魂占卜师左西摩所说,长久以来一直准备叛变,或只是顺势利用敌人走错一步棋的机会,昂朵尼柯的皇冠都已经明显地开始摇晃。另外,在这种情况下,企图进到随时都可能成为公众屠宰场的皇宫内,显然也是一种疯狂的举动。他们全都同意先在卡塔巴特观望接下来的发展。
隔天早上,大半的市民都上街高声大叫要昂朵尼柯进监狱,让以撒坐上王位。群众攻击了公共监狱,释放了许多暴君手下的无辜受害者,以及门第显赫的人物,而这些人也立刻加入骚动。只是这时候已经不只是一场骚动,而是一场夺取政权的革命。武装的市民走上街头,有的人身穿护甲、手拿剑,有的人手持木棍、棒子。其中一些人,包括了帝国的显要,认为选择另一个君主的时间已经到了,所以取下挂在主祭坛上那一顶君士坦丁大帝的皇冠,然后为以撒加冕。
杀气腾腾地冲出教堂之后,群众立刻包围了皇宫。昂朵尼柯绝望地尝试困兽之斗,从被称为康泰纳里翁的最高一座塔上往下发箭,但他最后还是让步给极度急躁的群众。听说他拔掉挂在颈上的十字架,脱掉红色连裤长统袜,往头上戴上一顶蛮族的尖帽,然后穿越布可列昂皇宫里的迷宫,带着他的妻子和深爱的妓女玛拉普蒂卡上船。以撒以优胜者的姿态进到皇宫,群众则占领了城市,攻击了铸币厂,也就是俗称的黄金澡堂,闯入军火库,并洗劫皇宫内的教堂,取走了所有圣人图像的装饰。
这下子,每一个传闻都让左西摩颤抖得更加厉害,因为传言不断地提到,昂朵尼柯的共谋均当场遭受处决。此外,波多里诺和他的同伴也都觉得此刻并不是在布可列昂皇宫的走道上冒险的时机。于是,除了吃喝之外,在什么事都不能做的情况下,他们又在卡塔巴特度过了几天。
一直到他们得知以撒已经从布可列昂搬到城北的巴勒夏恩皇宫。这样的事肯定会让布可列昂皇宫的戒备松懈下来(再加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洗劫的东西),或甚至无人看守。那一天,昂朵尼柯恰好也在厄辛努斯海[1]遭到捕获,并被带到以撒面前。朝臣们以拳头、巴掌、脚踹迎接他,他们扯掉他的胡子,拔光他的牙齿,剃光他的头发,然后切掉他的右手,再把他扔进监狱。
由于消息传到城里之后,每一个街角都开始快乐地跳舞、庆祝,波多里诺于是决定他们可以趁一片混乱,闯进布可列昂皇宫。左西摩认为可能有人会认出他来,他们告诉他不用担心,因为他们随身配备着齐全的工具,并立刻动手剃光了他的头发,包括胡子在内。他号啕大哭,认为失去受人敬重的修道士标记对他是一种污辱。事实上,被剥得像一颗蛋之后,左西摩看起来就像没有下巴一样。他的上唇过分凸出,耳朵的形状像狗耳一样尖。波多里诺觉得他看起来像极了奇基尼西欧,一个在亚历山大的街上游荡、对女孩大叫一些下流话的白痴,而不是他截至目前出现在别人眼中那名该死的苦行修道士。为了改善悲惨的效果,他们于是为他涂上了脂粉,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名伦巴第一带令小鬼跟在后面鬼叫、朝他丢掷烂水果的人妖。不过在君士坦丁堡这是每天都看得到的表演,波多里诺表示,就相当于打扮成贩卖乳酪的商人,沿街走在亚历山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