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第8/8页)

他买了一些布制工艺品般的日本点心。

玻璃橱窗里摆着水仙花。

女售货员用纸包裹着点心,手势十分灵巧。

“这种点心叫什么名字?”

义三问道。

“这些都是透明点心类的。我给您包的这种叫‘寒椿’。”

“噢,这就是‘寒椿’……”

义三脸上浮现出微笑,就像刚刚实现了一个小小的梦想。他走出点心店,风迎面扑来。

“这冬天的风,说刮就刮,真烦人。”

从他身边走过的年轻女人对她的同伴说。义三连忙背转身去避开风。同时,他又竖起了大衣的领子。

义三望了望天,天上已挂满了星斗。断了线的风筝挂在了电线上,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

寒冷的风吹得行走在河边道路上的义三加快了脚步。

“栗田,你回来啦。”

管理人夫妇迎到门厅来。

“我们正等你呢。”

说完,他们就讲起房子丢钱的事情。

“栗田,你真的给她保管钱了吗?保管了多少钱?”

主妇迫不及待地问。

“有多少钱,我倒没查过。不过……”

“不知多少钱,就帮人保管钱,还有你这样的。你也不是旅馆存贵重物品的……她说了,里面有两万五千日元。我看她不像有那么多钱的人。”

“不,也有可能的。那钱包装得鼓鼓的。里面放的是她家的搬迁费。”

管理人不悦地说:

“栗田,你看这事怎么办?这要是栗田你自己的钱,咱们闹出去也成。可这是她的,她也可能记错了,也可能不小心给丢了……”

“这钱,她确实有。”

“栗田,你就没查查钱包里都有什么?”

“没有。”

义三想起了房子,便说了句:

“总而言之,请稍等。”

说完,他便上了二层。

屋里黑乎乎的,房子不在。房子写的留言条放在桌子上。

“糟了。”

义三连忙跑下楼。

“那姑娘去哪了,你们看到了吗?她几点出去的?”

义三很不客气地向管理人问道。没等管理人回答,义三就向外面跑了出去。

他几乎是跑到“绿色大吉”的。义三心急如焚,连忙向“绿色大吉”女老板的儿子打听房子的情况。可是,那个人态度格外冷淡,爱搭不理地回答道:

“我可不知道。她不在这儿干了。”

身体肥胖的女老板也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今天,她倒是来了一下。这种孩子脾气倔得很,不听人劝,也不识好人心。你照顾她,她不知图报。我劝她留在这儿,可她硬是要走,根本不领情。”

义三又向在玻璃圆柜里卖弹子的女孩打听了一下。听说房子把自己的那一点点行李全卖了,离开了这个地方。

义三浑身乏力,双腿酸痛。

他觉得自己犯下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这个错误或许会毁掉一个女孩的一生。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悔恨。同时,在这悔恨之情的深底蕴含着不断升腾的对于房子的怜爱。

房子到底去哪了呢?

义三在附近的弹子厅、闹市的茶室不遗余力地搜寻着房子的身影。他想,房子说不定会在这一带的店里找到工作的。

在留给义三的短短的信里,房子一个字也没有提到钱的事情。当义三想到这点时,他更加体会到在那寥寥数语之中所饱含着的房子的极大苦痛。

失去了那么一大笔钱,房子就算卖掉了自己那点点行李,又能起什么作用呢?!这责任还是在义三这里。按管理人所讲的,这种盗窃完全是突发性的,很难找到线索。而且,当时义三又不在家,所以他很难做出判断。不过,这丢钱与房子出走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义三觉得应该替房子去报案。可是丢钱的人不在了,警察又会怎么理解呢?也许应该同时报案,一是寻人,二是被盗。

义三来到N车站,久久地望着从剪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义三感到阵阵钻心入骨的寒冷,这侵袭他体内的寒冷也正是他悔恨的苦痛。

“再见到她,绝不让她离开自己。”

但是,房子没有来N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