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乳(第3/4页)

姐姐是把长时间的憎恨和诅咒,把紧紧搭在心底的毒箭倾吐出来了吧。

麻子像被抛弃,像被推倒,感到冷冰冰的。

麻子和姐姐恋人的弟弟谈了姐姐的事。麻子把这件事告诉姐姐,为什么这样伤害了姐姐的感情呢?这是麻子所没有料到的。

麻子从百子的身边离开,坐到自己的床上。

在二楼的十个“榻榻米”大小的西式房间里,放有姐妹两人的床,还有镜子和缝纫机。

“麻子,休息吧。觉得闹吧?”百子说,“再做一个袖子就做完了。”

麻子一动不动地一只手支在床上。

“听说下个星期天把夏二先生叫来?因为在京都受到青木先生的关照……但是,我不在家。我讨厌。我见到夏二先生觉得害羞。是到青木先生家拜访时听到的,爸爸对青木先生说了京都的妹妹的事。可是,对我们什么也没说。麻子你没听说吧。”

百子不等麻子回答,边踏着缝纫机边说:“听到这个,我就不愿意到京都去了。父女三人去了,但是三人都散了。是心散了。麻子对爸爸和我,还有对京都的妹妹都很关心。可是爸爸对自己的朋友说的心里话,不是还对麻子隐瞒着吗?我不愿意在家里和夏二先生见面。这样,也许会说我是向着爸爸的,但是实际上只是我的嫉妒。首先是嫉妒。即使怀疑自己的爱情,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嫉妒。”

麻子听到百子抛出这些话来,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觉得看出了一点什么。

麻子悄悄地换了睡衣,躺下了。

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姐姐的恶毒的语言。

但是,她没有流泪。

“你休息吧。”

姐姐说麻子对父亲和姐姐进行安慰解救,这虽然是姐姐的讽刺,但是麻子想,难道真是这样吗?

百子缝上袖子,来到麻子的床前,稍稍站了一会儿。

麻子以为姐姐要说什么,睁开眼睛等她说话,但是百子却什么也没有说。

百子到下面拿来了父亲的洋酒瓶。

又从自己的衣橱里取出银碗,向银碗里斟了一点酒。

百子刚要喝,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关了电灯。

就在房间黑下来的时候,麻子的泪水涌了出来,忍不住哭出声来。

“麻子,你起来了?”百子轻轻地说,“所以,你真讨厌。”

“姐姐,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欺负我?”

“是嫉妒吧。一定……”

百子在黑暗中把酒喝下去了。

“喝点安眠药。”

正像百子对麻子所说的那样,夏二来的那天,百子带着竹宫少年躲到箱根去了。

两人乘坐旅游客车从东京去箱根深处。

百子闭着眼睛,过了横滨,感到从窗外飘进来麦田的香味。

“这是东海道的沿路松树吧?”少年问。

上午的阳光照到客车的里面,松树的树影掠过少年的面颊。

百子睁开眼睛,说:“请不要用女孩似的腔调说话。”

“因为我的声音像女孩似的。我不是和姐姐一起用女孩的声音唱过歌吗?”

“是的,在芦湖,下雪那天……”

“是大雪啊。”

“下雪之前,我们设法离开了湖水。”

“我喜欢那情景啊。回来的时候,大客车在下大雪的山顶上不能走了,给人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少年抓过百子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手指抚摸着百子的手掌。

“真凉。姐姐的手冬暖夏凉,真好啊。”

百子想,少年所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手,还有其他肌肤。

“是吗?”

“女人都是这样吗?”

少年坐在靠近车窗的座位上。

沿路粗壮的松树树干从客车的车窗外掠过。

由于不是星期六和星期日,客车很空。

当客车驶过马入河时,见到通火车的铁桥周围一群乌鸦在鸣叫。

客车驶过汤本,来到箱根山。百子从手提包里拿出金项链,戴在脖子上。

项链的前坠正搭在胸前的上部小骨的凸起处。

百子不想说话,对竹宫的搭话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两人在箱根街市下了车,走进前面很近的一个旅馆。

本想准备住在这里,但是百子却没有去订房,而是到大厅,在靠近窗子的地方坐下了。

“怎么办?还继续走,过湖吗?”

“随姐姐的便。姐姐坐车累了吧。”

“累了也想继续走。本想住在这个旅馆的,可正在施工,讨厌。”

在面对湖水的庭院里,正在进行扩建。挖得深深的,刚刚打好地基。百子想,明天早晨被施工的钢筋混凝土的声音吵醒,也许很愉快吧。

但是,还是决定乘坐下午2点半的船到湖尻去。由于还有时间,便在旅馆吃了午饭。

游船上,由于从元箱根上来的乘客很多,甲板的座位大致都坐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