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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样东西泛着光。
巴索雷米滑下河岸有点陡的坡,从口袋拿出塑料手套戴上,从俄妮丝汀身后那堆雪里拉出一块男人的腕表。
那是一块艾迪鲍尔牌的手表,表面是宝蓝色的,有帆布编织的表带。带扣不见了。巴索雷米眯起眼睛看上面的桥,想象从这里到那里之间的距离和抛物线。杰森的手臂可能打到栏杆带扣断掉?法医发现男孩的指甲缝有栏杆的碎屑,手表是在他绝望地要抓住栏杆时掉落的吗?
他拿起手机,拨通法医的电话号码。安洁莉接听了,他说:“我是巴索雷米,杰森·安德希尔有没有戴手表?”
“送来的时候没有。”
“我刚刚在犯罪现场发现一块手表。有可能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吗?”
“等一下,”巴索雷米听到她翻纸的声音,“我这里有张验尸照片。左手的手腕处有一条带状的皮肤,比手臂上其他地方的肤色浅一点。你为何不拿去给他父母看看他们是不是认识?”
“我下一站就去。”巴索雷米说,“谢谢。”他挂掉手机,把手表装入证物塑料袋时,发现了刚刚没看到的东西——一根头发,被调整手表时间的旋钮夹着。
大约一英寸长,很粗糙,似乎是一根连着发根被扯断的头发。
迈克想到杰森典型美国人的英俊的脸庞,深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他拿起手表与他自己的白色衬衫袖子作比较。那根头发有夕阳般的红色,这种害羞的红像翠克西·史东的头发一般,巴索雷米感到大为放松。
“一个星期来两次?”丹尼尔开门看到巴索雷米警官又站在门口时说,“我一定中了彩票。”
丹尼尔还穿着他穿去葬礼,领尖上有两颗纽扣的衬衫,虽然他脱下领带,把它套在厨房的一张椅子上。他可以感觉警官越过他的右肩察看屋里的情况。
“史东先生,我可以跟你谈一下吗?”巴索雷米问,“……翠克西在家吗?如果她能跟我们一起坐下来谈就更好了。”
“她在睡觉,”丹尼尔说,“我们去参加杰森的葬礼了,她非常沮丧。我们一回到家,她就上床睡了。”
“你太太呢?”
“她在大学里。所以我想你现在只能跟我谈。”
他领巴索雷米进客厅,坐到他对面。“没想到你们会去参加杰森·安德希尔的葬礼。”警官说。
“是翠克西的主意。我想她想寻求一个结束。”
“你说她在葬礼时很沮丧?”
“那对她来说,情绪波动太大了。”丹尼尔迟疑,“你不是来这儿谈论这个的吧?”
警官摇摇头:“史东先生,在冬节那天晚上,你说你没有遇到杰森。可翠克西告诉我,你和杰森打了一架。”
丹尼尔感觉血液从他脸上流干。巴索雷米什么时候和翠克西谈过话?
“我应该假设你女儿说谎吗?”
“不,是我说谎,”丹尼尔说,“我担心你会以故意伤害罪起诉我。”
“翠克西也告诉我杰森跑走了。”
“没错。”
“史东先生,翠克西跟随了他吗?”
丹尼尔眨了眨眼睛:“什么?”
“她跟随杰森·安德希尔到了桥上吗?”
他回想起有辆车转弯时车灯照到了他们,然后杰森痛苦地逃走。他叫唤翠克西的名字,发现她不在场了。“当然没有。”他说。
“很有趣,我采集到的鞋印、血和头发,都是她到过犯罪现场的证据。”
“什么犯罪现场?”丹尼尔说,“杰森·安德希尔是自杀。”
警官的目光刚往上移,丹尼尔想到翠克西不见后,他花了一个小时找她。他想起那天翠克西在洗盘子时,他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他以为那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划伤,但说不定是别人绝望地想抓住她时候的抓伤。
翠克西遗传了丹尼尔的酒窝、修长的手指和超强的记忆力。其他呢?一个人会把报复、狂暴、逃避的基因遗传给后代吗?他埋藏了那么久的脾性,却出现在他最不希望出现的女儿身上?
“我真的很想跟翠克西谈谈。”巴索雷米说。
“她没有杀杰森。”
“那太好了,”警官回答,“这样她就不会介意我们采一点她的血液样品去做物证比对,让我们排除嫌疑。”他握着双手放在膝盖之间,“你何不去看看她是不是快醒了?”
丹尼尔虽然知道这不大现实,但是他真的相信,这次他有机会救他女儿,来弥补他没办法在她被强奸那天晚上救她,好像宇宙间胜利和失败的筹码在运转。他可以找律师。他可以偷偷把她带去南太平洋上的斐济岛、瓜达卡纳尔群岛,或某个永远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他可以做任何事,他只是需要拟个计划。
第一步就是抢在警官之前跟她谈。
说服巴索雷米在客厅等候之后——翠克西毕竟还处于连她自己的影子都会害怕的阶段——丹尼尔走上楼。他在颤抖,害怕要怎么跟翠克西说,更害怕听到她的回答。上楼的每一步,他都在思考逃亡计划:先藏在阁楼或者他房间的阳台,或者将床单撕成长条,打结相连后丢出窗外让翠克西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