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第9/14页)

“那不是他的车,对不对?有另两个家伙坐在车里,你又怎么知道是那个有小胡子的家伙租的车?你不够客观,孩子。”

“他是负责人!”

“你并不知道。你只是猜想。像这样编造故事,就足以引发战争。你见过一位波比阿姨吗,孩子?”

“没有,先生。”

“叔叔?”

汤姆咯咯笑。

“没有,先生。”

“听过文沃斯先生的名字吗?”

“没有,先生。”

“没有一点印象吗?”

“没有,先生。我认为那是索瑞的一个地名。”

“很好,孩子。如果你不知道,就算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也别瞎掰。这是规则。”

“你又在嘲笑我了,对不对?”

“也许我是。你爸爸说什么时候会再来看你?”

“他没说。”

“他以前会说吗?”

“不见得。”

“所以没什么好烦恼的,对不对?”

“就只是那封信。”

“信怎么了?”

“好像他死了。”

“胡说八道。你自己想像的。还要我多告诉你一些事吗?你爸爸到了秘密的藏身之处,一切都很好。我们知道。他给了你他的地址吗?”

“没有。”

“最近的苏格兰小镇地名?”

“没有。他只说是苏格兰。苏格兰海边。一个可以避开所有人安心写作的地方。”

“他已经竭尽所能告诉你了,汤姆。他不准再向你透露更多事。他有几个房间?”

“他没说。”

“谁替他买东西?”

“他没说。他有一个很棒的房东太太。她很老了。”

“他是个好人。一个聪明人。她是个好女人,是我们的人。你别再烦恼了。”杰克伯伯斜眼瞄了一下手表。

“听着,把东西吃完,点一杯姜汁啤酒。我得去见个人谈狗的事。”他面带微笑地走进标示着洗手问与厕所的门。汤姆是很出色的观察者。杰克伯伯双颊泛起愉快的神色,漫起像他自己一样的快乐神情,每个人都好极了。

布拉德福在兰贝斯(Lambeth,伦敦南部的一个区)有个妻子和一栋房子,理论上他应该前去投靠。他还有另一个妻子在他萨福克的小屋里,离婚是不错,但得先说好好聚好散。他有个女儿嫁给屏纳的律师,他希望他们滚得远远的,他们也这样希望。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对他很孝顺。他还有个没用的儿子,在舞台上虚掷生命,如果布拉德福对他宽大为怀——真够奇怪,他最近偶尔如此——而且如果能忍受脏乱与尿壶的味道——他偶尔可以——就能随意窝在亚德里安称之为空床的那堆油腻腻的床单上。

但今晚以及他和皮姆说话之前的任何一晚,他都不需要他们。他宁可放逐到牧人市场那层臭气熏天的狭小安全公寓,看着被烟熏得乌黑的鸽子在栏杆上相互追逐,妓女在楼下的人行道轮流站岗,像战时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公司”就想从他手中收回这层公寓,或从他的薪水中扣除租金。

文员们因为这层公寓而恨他,说这是他的“炮房”,偶尔确实也是。他们痛恨他为慷慨畅饮和他所没有的清洁剂而请款报销。但布拉德福比他们所有人都顽强,他们或多或少也都知道。

“研究人员就捷克情报局对报纸的使用情况挖掘出更多数据。”凯特在枕边说,“但还没有结论。”

布拉德福喝了一大口伏特加。现在是凌晨两点。他们在这里已经一个小时了。

“别告诉我。

了不起的间谍用针把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刺在报纸上,然后寄给他的情报头子。然后情报头子把报纸拿到灯光下,就能看见善恶大决战的计划。下回他们会用旗语。”

光裸洁白的她依着他躺在小床上,初识世事的剑桥女孩,迷途的四十岁。透过脏污的窗帘射进来的灰红灯光,把她切割成一片片典雅的碎片。这里是大腿,这里是小腿,这里是胸部浑圆的锥形,这里是腰窝如刃的平滑线。她背对他,一腿稍微弯曲。该死的,她喜欢我的什么,这个忧伤而美丽的五楼桥牌手,带着她爱情远去的气息与拘谨的肉欲?和她在一起七年之后,他仍然摸不着头绪。他曾巡查各个外站,曾到蛮荒野地。

他曾好几个月没和她说话也没写信。但他还来不及打开牙刷,她就扑进他的臂弯,用她哀伤饥渴的眼睛索求他。她是不是拥有上百个我们——我们是不是她的战斗机飞行员,每一次从任务中精疲力竭地回家时就能获得她的恩宠?或者我是惟一一个能撼动这座雕像的人?

“波召集了一些顶尖的善后好手来共襄盛举。”她说,元音无懈可击。

“一些专门让人精神崩溃的人。他们会把皮姆的档案丢在他面前,要他在其他人,特别是美国人,掀起风波的严厉压力下好好表现出忠诚的英国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