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章 捕猎村(第10/24页)
他们,毕司沃斯先生想,他们是谁?
随后,赛斯穿着那双泥泞的半筒靴走进大厅,孩子们摆出一副对硫黄糖热衷的样子来。
“穆罕,”赛斯说,“看见你女儿了吗?你真是让我吃了一惊,伙计。”
表演柔术的女孩咯咯笑起来。图尔斯太太微笑着。
你这个叛徒,毕司沃斯先生想,你这个老雌狐狸叛徒。
“现在你是大人了,穆罕。”赛斯说,“做了丈夫和父亲。不要再像个小孩子那样行事了。铺子还没有倒闭吧?”
“还要过一段时间。”毕司沃斯先生说,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哈瑞给房子祝福完才四个月。”
表演柔术的女孩笑起来;毕司沃斯先生第一次对这个女孩有了点好感。受了鼓舞,他加了一句:“你觉得我们可以让这房子免受祝福吗?”
更多的笑声响起来。
赛斯叫他的妻子拿吃的来。
提到食物,孩子们显出贪婪的样子来。
“今天你们所有的孩子都不能吃饭,”赛斯说,“就是教训你们在脏地方玩,感染了湿疹。”
图尔斯太太在毕司沃斯先生旁边。她又严肃起来。“什么都会一点点地到来的。”她现在在悄声说话,因为姐妹们已经端着铜盘子和碟子从厨房里出来了。“我敢说,你从来没有想过你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会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生。”
他摇摇头。
“记住。他们不能杀了你。”
又是“他们”。
“哦,”毕司沃斯先生说,“现在家里有三口人了。”
她对他的语气警觉起来。
“给我一个煤桶,”他大声说,“一个小小的煤桶。”
他从边门出来,蹬着车子经过拱廊。那里已经聚集了傍晚在这里抽烟聊天的老印度人。他骑车到米瑟家那座摇摇欲坠的木头房子跟前,冲着亮灯的窗户喊了几句。
米瑟把头探出蕾丝窗帘说:“正是我想见的人。进来。”
米瑟说他把妻子和孩子们打发到丈母娘家去了。毕司沃斯先生猜测原因可能是夫妻吵架或者怀孕。
“没有他们我也累得半死。”米瑟说,“我在写故事。”
“给《特立尼达卫报》吗?”
“短篇小说,”米瑟带着他固有的不耐烦说,“你就坐下来听我读吧。”
米瑟第一篇小说讲的是一个人失业了好几个月,快要饿死了。他的五个孩子也快要饿死了,他的妻子正怀着另一个孩子。现在正是十二月,商店里满是食品和玩具。圣诞节时这人竟然也找到了一份工作。但是那天傍晚在回家路上,他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倒,丢了性命。
“悲惨的事情,”毕司沃斯先生说,“我喜欢汽车疾驰而过的那段。”
米瑟微笑着,激烈地分辩说:“但是生活就是这样的。这不是一个神话故事。没有什么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那些鬼话。听听这个。”
米瑟的第二篇小说,说的是一个失业了好几个月快要饿死的人。为了维持他一大家子的生命,他开始卖自己的东西,但是他最后除了一张用两个先令买来的彩票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想卖掉,然而他的一个孩子得了重病需要吃药。他把那张彩票卖了一先令,买了药。孩子还是死了,他卖掉的那张彩票却中了奖。
“悲惨的事情,”毕司沃斯先生说,“后来呢?”
“你说那个人?你干吗问我?开动你的想象。”
“该死,该死,真悲惨。”
“人们应该知道这些悲惨的事情。”米瑟说,“要知道生活。你自己也该开始写一点小说了。”
“我只是没有时间,伙计。我现在在捕猎村有一点小产业。”毕司沃斯先生停顿了一下,但是米瑟没有什么反应。“我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你知道。要负责任的。”他又停顿了一下。“有了个女儿。”
“上帝!”米瑟厌恶地喊道,“上帝!”
“刚刚出生。”
米瑟同情地摇摇头。“包办婚姻,包办婚姻。这就是我们从这包办婚姻中得到的。”
毕司沃斯先生转换了话题。“那些雅利安教徒怎么样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根本就不是真正关心。没有人关心。只要给他们讲一些童话故事他们就很开心。他们根本就不想面对现实。这个施乌乐乾是个该死的蠢货。你听说他们把番克耶·瑞送回印度了吗?有时候我会想他在那里怎么样了。我估计那可怜的人一定衣不蔽体,在某个贫民区里挨饿呢,没有办法找到工作或者别的什么。你知道,你可以就番克耶的事情写一个故事。”
“这正是我想说的,那人是个纯化论者。”
“一个天生的纯化论者。”
“米瑟,你还在《特立尼达卫报》那儿工作吗?”
“还是该死的一行字一分钱。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