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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一人的时候,我就摇晃我的洗脸盆;我是那支舰队的女主人。但是在这儿,在窗前,我拧着我的女主人花缎窗帘上的穗穗时,我是支离破碎的;我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那么珍妮跳舞的时候,她究竟有什么成竹在胸?苏珊在灯下安静地俯身用白棉线穿进针眼时,她怎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她们会说,是的;她们会说,不;她们甚至会举起拳头砰的一声砸在桌子上。而我却总是疑虑重重;总是浑身发颤;总是看见那疯狂的荆棘树在荒野中摇曳它的阴影。

“现在我要假装有什么事儿的样子,穿过房间,走到有遮篷的阳台上。我望见天空中弥散着突然光辉灿烂的月亮的缕缕清辉。我还望见广场那边的栏杆,和两个看不见脸部的人,他们就像两尊塑像,背映着天空,斜倚在栏杆上。那么,是有一个永恒不变的世界存在着了。这间客厅里扑动着许多条利舌,像刀子似的刮割着我,致使我说话口吃,致使我总是说谎。当我穿过这间客厅走出来时,我看到一些轮廓不清、美感全无的面孔。那对情侣蜷缩在那棵梧桐树下面。那个警察正在街口站岗。一个男人走了过去。那么,是有一个永恒不变的世界了。可是我,尽管小心翼翼地站在炉火旁边,仍旧被那灼人的热气给烫伤了,唯恐那扇门一打开,那只猛虎就会扑过来,所以我仍然没法足够镇静地说出一句话。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遭到人家的驳斥。每次门打开,我的话就会被打断。我还不到二十一岁。我会被毁掉的。我终生都会被别人嘲弄的。在这些男男女女中间,我会像波涛起伏的大海上的一个软木塞,颠上颠下;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张抽搐的脸,都有一个撒谎的舌头。每次门打开,我就会像一棵小草似的被远远地抛到一边。我是一堆泡沫,白花花地飘浮着,附着在天涯海角的礁石边缘上;我又是一个姑娘,在这儿,在这个房间里。”

[1]乔治·戈登·拜伦(1788—1824),英国浪漫派诗人,主要作品有《唐璜》、《恰尔德·哈罗尔德游记》等。

[2]指英国诗人托马斯·格雷(1716—1771)的著名诗篇《墓园挽歌》。

[3]梅瑞狄斯(1828—1909):英国小说家、诗人,著有长篇小说《利己主义者》等作品。

[4]伦敦一条位于秣市广场和海德公园角之间的繁华街道。

[5]洪堡,德国的一个城镇;十九世纪与二十世纪之交,欧洲特别流行这个地方生产的一种软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