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沃斯·托黑(第50/99页)
除此以外,在记姓名和日期方面,托黑远胜于约翰尼;埃斯沃斯的记忆就像是流动的、黏合一切的水泥,能包含所有的东西。如果说约翰尼是一眼正在喷涌的泉水,那埃斯沃斯就像是一块海绵。
孩子们叫他“埃斯·托黑”,他们通常让他为所欲为,并尽可能地回避他,但不是公开的;他们不理解他。当他们在学习上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是乐于助人的,可以信赖的。他才思敏捷,可以通过起绰号毁掉任何孩子的名声;他在栅栏上画让人吃惊的漫画;他有胆小鬼的所有特征,但却不能归为那一类。他太自信、太安静、太聪明了,足以蔑视每一个人。他什么也不怕。
他会在街道中间直接走到最强壮的男孩们面前,不是喊叫,没有生气,而是清楚地传出攀谈的声音——没有人看过埃斯沃斯·托黑生气过——“约翰尼·斯多克屁股上打着补丁,约翰尼·斯多克住在一个租来的公寓里。威利·拉维特是个笨蛋。派特·努南是天主教徒。”约翰尼从来没有打过他,其他男孩子们也没有打过他,因为埃斯沃斯戴着眼镜。
他无法参加球类比赛,却是唯一一个对此感到自豪的人,而其他体质不好的孩子常为此感到失落和遗憾。他认为运动是很粗俗的,他也是这样说的;他说,头脑要比强壮的肌肉更有力,他就是这个意思。
他没有亲密的私人朋友。别人认为他公正廉洁。在他的童年时代,有两件事让他的母亲引以为豪。
一次,富有而招人喜欢的威利·拉维特举行了一场生日宴会,同一天也是戴培·姆恩的生日。戴培是一个寡居女裁缝的儿子,爱发牢骚,还经常流鼻涕。除了那些没有被威利邀请的孩子,没有人愿意接受戴培的邀请。在那些双方都邀请的人里,埃斯沃斯·托黑是唯一一个拒绝威利·拉维特而去参加戴培·姆恩生日宴会的人。那是一次可怜的聚会,从中他不可能期望快乐——也得不到快乐。此后,威利·拉维特的敌对者对着威利大吼并嘲笑了好几个月——因为埃斯沃斯为了参加戴培·恩姆的生日宴会而拒绝了他。
还有一次,派特·努南为了能偷看一眼埃斯沃斯的考试卷,说要送给埃斯沃斯一袋软糖豆。埃斯沃斯收下了软糖豆,让他抄了考试卷。一周后,埃斯沃斯来到老师那里,把那袋没有动过的软糖豆放在桌子上,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没有供出其他人。老师努力让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没有用。埃斯沃斯保持了沉默。他只是解释说,那个犯错的男孩是最好的学生之一,他不会因为良心不安就去牺牲那个男孩的成绩。他是唯一受到惩罚的——放学后被留校两个小时。后来老师不得不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保留了原来的考试成绩。但是除了埃斯沃斯·托黑之外,包括约翰尼·斯多克、派特·努南,所有这个班最好学生的成绩都遭到了怀疑。
埃斯沃斯十一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去世了。爱德琳姑姑,他父亲还没有结婚的妹妹,搬来和他们住在一起,照看着托黑一家。爱德琳姑姑是个身材很高、很有能力的人。一张脸奇长无比,而她的见识也似乎很长。她一生中的隐痛是没有经历过浪漫。海伦立刻成为她最喜欢的人。她认为埃斯沃斯是从地狱中逃出来的小鬼。但是埃斯沃斯对待爱德琳姑姑一直都很礼貌。当有一群朋友——特别是男性朋友在的时候,他会跳过去给姑姑捡手帕,挪椅子。在情人节的时候,他送给她美丽的情人节礼物——用纸做的缎带、玫瑰花蕾还有爱情诗。他像城里小贩一样,高声唱着“甜美的爱德琳”。“你是个蛆,埃斯。”她以前曾经告诉过他,“你以痛苦为营养。”他回答说:“这样一来我便不会饿死。”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彼此保持了中立。埃斯沃斯便以自己喜欢的方式长大了。
在高中的时候,埃斯沃斯就成了当地的名人——有名的演说者。即使在很多年以后,学校也不再指望还能把其他有希望的孩子也培养成一个“托黑”式的演说家。他赢得了每次比赛,后来,观众们常会说“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他们没有记住瘦弱、平肩、瘸腿、戴着眼镜的小男孩,而是记住了他的声音。每一次的辩论他都赢了,他能证明每一件事情。在一次题为“文字要比武力更有力”的辩论中,埃斯沃斯是正方,他击败了威利·拉维特;然后,他要求改为反方来挑战威利,他又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