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毫不冲突(第37/174页)

詹姆斯·塔格特站在长长的会议桌前,对董事会成员们讲话。他的声音明白无误,没有起伏,令人感到安全。

“然而,我要高兴地报告大家,我已经预料到了这种转变的可能,并采取了一切可能的预防措施来保护塔格特泛陆运输的利益。几个月前,我指示业务部门把圣塞巴斯帝安铁路的日程削减到一天一班车次,并且把我们最好的动力机车、原料,连同每一件可以运走的设备,从那里撤了出来。墨西哥政府只能得到几节木制车厢和一台落伍过时的机车。我的决定挽救了公司的几百万美金——我会把确切的数字统计好以后发给你们。但我的确认为,股东们有理由希望那些在此项投资中未尽职守的人承担他们失职的后果。因此我建议,要求我们的经济顾问,当初提议修建圣塞巴斯帝安铁路的克莱伦斯·艾丁顿先生,以及我们驻墨西哥城的代表,茱斯·莫特先生,辞去他们的职务。”

大家围坐在会议桌旁听着,他们没有去想该做些什么,而是在盘算如何向他们所代表的股东们交代,塔格特的讲话简直是雪中送炭。

回办公室时,沃伦·伯伊勒正在等他。当周围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塔格特的神态变了,他无力地倚着桌子,面孔下垂、苍白。

“嗯?”他问道。

伯伊勒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查过了,吉姆,显然没问题:德安孔尼亚在那些矿产当中自己损失了一千五百万。不,这不是编造出来的,他没有玩什么手腕,他把自己的钱投了进去,现在,他的这笔钱损失了。”

“那么,他想怎么办?”

“这个——我不知道,没人知道。”

“他不会甘心就让自己这么被抢了,对吧?他那么精明,不会吃这种亏的,他肯定还藏着什么。”

“我当然希望如此。”

“把世界上最老奸巨猾的骗子挑出来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会对那些肮脏政客们的一纸法令束手无策吗?他手里肯定攥着他们的什么东西,最后他会说了算的,我们一定要盯紧了,跟住他。”

“那要看你的了,吉姆,你是他的朋友。”

“朋友个鬼,我恨他那副德性。”

他按下叫秘书的按钮,秘书张皇地走进来,看上去不太高兴。他很年轻,但他的苍白和上流社会的举止使他看上去要老很多。

“你帮我约好了弗兰西斯科·德安孔尼亚没有?”

“没有,先生。”

“可是,见鬼了,我告诉过你去打电话给——”

“我没办法,先生,我试过了。”

“那,就接着试。”

“我是说,我没办法约下来,塔格特先生。”

“为什么没办法?”

“他拒绝了。”

“你是说他拒绝见我?”

“是的,先生,我就是这意思。”

“他不肯见我?”

“对,先生,他不肯。”

“你是亲自和他说的吗?”

“不是,先生,我和他的秘书通的话。”

“他对你说什么了?他究竟说什么?”那个年轻人犹豫着,看起来更不高兴了。“他说了什么?”

“他说,德安孔尼亚先生说你令他厌烦,塔格特先生。”

他们通过的提议被称之为“反狗咬狗条例”。投票时,国家铁路联盟的成员们坐在深秋夜色渐浓的大厅内,谁也不看谁。

国家铁路联盟是自称为保护铁路工业的利益而成立的一个组织,这种保护是通过其共同的目的来发展合作的途径,通过它的成员保证他们的个体利益服从整体工业的利益。整体利益则由成员的多数票决定,每个成员都要服从多数人做出的决定。

“相同行业或相同领域的成员应该团结在一起,”联盟的组织者们曾经说过,“我们都有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利益,和同样的敌人。我们在相互对抗中耗费了自己的能量,而不是在世界面前表现出一致。如果劲往一处使,我们可以在一起共生共荣。”“这个联盟是组织起来对付谁呢?”一个怀疑者曾问过。回答是:“为什么这样问?它不是‘对付’任何人的,可是你如果愿意那样理解,它是对付运输的货主、供应生产商,或者任何想占我们便宜的人,任何一个联盟的成立又是为了对抗谁呢?”“这正是我想知道的。”那个怀疑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