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就是约翰·高尔特”(第3/38页)
报纸对此只字不提。编辑们依然在宣扬着自我否定是通向今后的前进道路,自我牺牲是道德的使命,真正的敌人是贪心,解决问题的方法则是仁爱——他们这种陈词滥调简直像医院里的乙醚味道一样令人作呕。
尽管传言已经在充满猜疑和恐惧的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但人们读报纸的时候,还是做出一副对报纸深信不疑的样子,人人都在装聋作哑,故意对知道的事情装糊涂,宁肯相信那些莫名的恐慌其实并不存在。这如同火山已经裂开了口子,而火山脚下的人们却无视突然出现的裂口、冒出的黑烟和滚烫的细流,还在相信只有承认那些真实的警告才是他们唯一的危险。
“十一月二十二日,请收听汤普森先生就全球危机发表的讲话。”
这是第一次对那些未被公开的事情进行公布。这项通知提前一周就公布了出去,传遍了全国,“汤普森先生将要就全球的危机情况向人们发表讲话!十一月二十二日晚八点,在每一个广播和电视频道中收听汤普森先生的讲话!”
一开始,报纸的头版内容和收音机里传出的叫喊声已经把这件事说得很明白了:“为了对人民的敌人散布的恐惧和谣言进行反击,汤普森先生将在十一月二十二日发表对全国的讲话,就处于目前全球危机下的严峻世界形势向我们做出充分的阐述。汤普森先生将终结那些试图陷我们于恐怖和绝望之中的凶恶势力,他将给世界的黑暗带来光明,为我们指出摆脱悲惨困境的道路——目前的困境使这条道路异常艰难,但这是一条重现光明的胜利之路。汤普森先生的讲话将在本国的所有广播电台播出,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只要能接收到无线电波,也将可以听到。”
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宣传的声浪日渐升高。“来听汤普森先生十一月二十二日的讲话吧!”报纸的头版每天都登出这样的标题。“别忘了收听十一月二十二日汤普森先生的讲话!”广播电台在播出的每一个节目之后都要喊上一句。“汤普森先生将告诉你真相!”这样的字句在地铁和公车上的海报中出现——随后便张贴在建筑物的墙上——再后来就出现在已是荒漠一般的高速公路旁边的广告牌上。
“不要灰心!来听汤普森先生的讲话吧!”政府的小汽车插上了写有如此字样的小旗。“不要放弃!来听汤普森先生的讲话吧!”教堂里响起了这样的声音。“汤普森先生将给你答案!”军队的飞机横空掠过,在空中拼写出如此这般的字迹。整句话写完后,留在天空中尚可辨认的已经只剩下最后的那两个字。
纽约城内的各处广场为了这天的讲话架起了高音喇叭,伴随着远处的钟声,每隔一小时就开始刺耳地大叫,在委靡无力的车流和困顿的人群头顶上响起一个犹如警报般巨大无比的、机械的喊声:“十一月二十二日,请听汤普森先生就全球危机发表的讲话!”——这声叫喊从冰冷的空气中滚过,在雾气弥漫的屋顶中和那块不再显示日期的空白日历牌下悄然沉没。
十一月二十二日下午,詹姆斯·塔格特告诉达格妮,汤普森先生想在讲话前同她见面。
“去华盛顿?”她瞧了眼手表,简直无法相信。
“唉,看来我得说你是没有好好看报纸,要不就对重大的新闻不够关注。你还不知道汤普森先生是要在纽约发表讲话吗?他已经到了这里,同企业界、工会、科技、专业人士以及全国各界最优秀的领袖人物进行商谈。他要我带你去参加会议。”
“会议是在什么地方?”
“在播音大厅。”
“他们不会希望我在广播里表态支持他们的政策吧?”
“别操心了,他们是根本不会让你靠近麦克风的!他们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你可不能拒绝,特别是在全国紧急的情况下,而且这可是汤普森先生亲自发出的邀请!”他回避着她的目光,不耐烦地说着。
“会议几点开?”
“七点三十分。”
“一个关于全国紧急状况的会议就用这么点时间?”
“汤普森先生事务繁忙,现在请你不要争,不要出难题,我不明白你要——”
“好吧,”她无所谓地说道,“我会来的,”紧接着,她突然觉得参加这样一个群魔环伺的会议而没有别人作旁证实在太冒险,便又跟了一句,“但我要带上艾迪·威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