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消费社会如何庆祝阿尔杉茹的百年诞辰,以他的荣耀为资本,赋予其意义与影响(第3/7页)

说完这些话,他便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加斯当·希玛斯是既有效率又有品质的男人:聪明、勤奋、有想象力。当他自我审视的时候,却发现他所从事的并非自己擅长的工作,他对自己的谋生之道毫无兴趣。他之所以从事这项工作,是为了生存和虚荣:这项工作能带给他丰厚的回报和社会威望。倘若依照自己的喜好,他会继续留在报社。他从那里起步,拿着卑微的工资,但是不用像现在这样戴着大人物的假面具。这副面具和他快乐懒散的面庞实在太不相称了。对他来说,快乐就像一副多米诺骨牌,只需要在“模范市场”来口烧酒、参加个聚会或者随意的闲聊。“我是个太典型的巴伊亚人,不适合这份工作。”他曾对手下的一名职员、年轻的阿尔诺承认过。阿尔诺有着里约人特有的友好,是广告业的精英。“我该怎么办呢?”“哎呀,我亲爱的加斯当,这算什么问题:打碎了牙往肚里咽。公司总经理意味着数不清的金钱和令人羡慕的地位。”在办公室里,加·希就像一个无能的奴隶。他看着高尔夫球场的景色,看着海上的堡垒,看着绿色的岛屿和平静穿梭的船只。办公室彰显着财富与权势:家具是黑檀做的、“日纳络”的地毯上放着木头金属制成的装饰品:一只勇猛的大鸟和一只由马里奥·克拉沃制作的残酷的昆虫,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女秘书。无论什么样的职业、艺术,还是这份工作最赚钱。 我们这个时代最主要的艺术。

我们每个人都清楚,甚至连那些最平庸的懦夫也不能否认,宣传是最崇高威严的艺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它——诗歌、绘画、小说、音乐、戏剧都不行,连电影也不行。至于电视和广播,可以说成是宣传的一部分,而并非独立的存在。

没有一个画家能有广告美工那样富有创造力:工作室能产生一大群毕加索。没有一个作家能跟广告文案策划师相抗衡;没有任何一种文体,无论韵文还是散文,能够拥有如此丰富的想象资源:这些文案整合了现实主义与超现实主义,具有无与伦比的传播能力;在工作室里,十几个海明威开创了新的文学形式。既然真相已经如此明显,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遮掩又有什么用呢?

连那些毕加索、海明威们都要依赖宣传,他们许多人都是广告办公室里的产物,眨眼之间便包装出来受到热捧。至少有那么几个月,作家或画家的名字会为大众呆瓜所敬仰称赞。之后便消失了,毕竟谁都不是上帝,不能平空创造出文人画家,让他们永远停留在聚光灯下或专栏里。但是得到宣传的人毕竟有自己的高光时刻,自己的机会,花钱越多机会就越大。剩下的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你必须知道如何运作:只需向虚荣的广场上看一眼,就能看到这样的无赖济济一堂、人满为患。他们都是人造学者,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平庸无能,轻而易举地名利双收,而不用像卡拉赞斯教授那样在两个学院与无数班级中耗费生命——那是只有蠢货才跑的马拉松,一点用也没有,无论是对于必不可少的野心家,还是对于骗术。啊,骗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词汇,值得我们尊敬、赞叹,还没有得到这个消费社会足够的颂扬。

阿尔诺——那束从里约引进过来的青年之光,那根浸在正宗苏格兰威士忌中的笔杆子——经过两三天的忙碌工作、深入思考与无穷想象,给加斯当·希玛斯带来了第一个惊喜。他把一张纸放在领导桌上,上面用大大的字迹写着这天才的创意——

译成英语、德语、俄语,

阿尔杉茹就是外汇储备

能促进巴西的强大

同样是外汇储备的还有

可可出口合作公司。

“真是绝了!”加斯当赞叹道,“你是最棒的!”

其他成果相继问世,也同样出色。但阿尔诺依然力拔头筹。他是广告业的年轻王子,极有天赋,挣的钱跟半个学院的教授加起来一样多。

为了让读者们提高一点文化素养,有必要回忆一下那些最成功的文字——

“喝极地啤酒,为阿尔杉茹干杯。”

“倘若阿尔杉茹还在世,一定会用祖林皮克斯电子打字机写书。”

“今年,阿尔杉茹诞辰一百周年,工业中心建造了新巴伊亚。”

“1868年,巴伊亚诞生了两位巨人:佩德罗·阿尔杉茹与阿尔舒特保险公司。”

最初的胜利并没有使阿尔诺满足,他创造了另一个奇迹——重复比任何形容词都有用——

阿尔杉茹 天使 星星

星星 星星 星星

星星之家 星星之家

四代人都穿

天使与大天使

只要五份不多的小钱

他很满意自己的创作,亲自将它送到客户手中。客户是一名鞋业商人,因为正在节食减肥——没有比这更糟的了——他非常不悦地接待了阿尔诺。商人大概五十多岁,眉毛很浓,穿着考究,手上戴着毕业戒指,是个冷淡的人。只见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说:“我已经老了,体弱多病,还要忍饥挨饿。您还年轻,帅气潇洒,嘴里有威士忌和炸豆面包的味道,这两样是绝配。不过让我告诉你,这条广告词就是坨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