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弗吉尼亚(第35/53页)
麦克从口袋里拿出个皮夹,从里面拿出一张地图展开。“从这里向西一百英里就是山脉——北起宾夕法尼亚,一路向南延伸。山很高,但听说有个坎伯兰山口可以通过。你看,就在坎伯兰河的源头。山的背面就是荒野。听说印第安苏族和切罗基族常年打仗,就为争那块地盘,可一直也没分出个胜负,所以那里连印第安人也没有。”
莉茜越听越兴奋:“那么远,你怎么去呢?”
“佩哥跟我打算走路,从这里向西奔丘陵去。佩珀·琼斯说那边有条路通向西南方,与山脉大致平行。我沿路走到霍尔斯顿河——喏,在这儿——然后进山。”
“要是……一起走呢?”
“要是一起走,咱们就弄辆马车,这样还能多带些补给——工具、种子、干粮什么的。我也不用顶着逃跑的罪名了,跟着你,我是佣人,佩哥是你的女仆。咱们三个一路往南去里士满,然后向西到斯汤顿。这条路更长,但佩珀说路更好走。他说得也许不准,但我打听到的也就这么多。”
莉茜既害怕又兴奋:“那进山以后呢?”
麦克笑道:“咱们找个山谷,在河里捉鱼,在林中猎鹿,没准儿还能碰上栖息在高树上的老鹰。我们可以盖所房子。”
莉茜准备了毛毯、羊毛袜、剪刀和针线。她心中时不时打鼓,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害怕。一想到要跟麦克远走高飞,她就欣喜若狂。莉茜想象着与麦克并肩策马穿行在乡野林间,在树下相拥取暖。她也想到这一路的危险:每日靠打猎填饱肚子,自己动手建房、种玉米、照看马匹。印第安人也许容不下他们。也许还要四处流浪,亡命天涯。下雪被困怎么办?饿死怎么办?
透过卧室的窗子,莉茜看到弗雷德里克斯堡麦克雷恩酒馆的马车正向这里驶来。马车后面拖着行李,席上坐着一个人。车夫西敏斯是个老酒鬼,肯定是走错了路。莉茜下楼准备给他指路。
然而到门廊一看才发现:车上的人是个熟面孔。
来人正是杰伊的母亲阿丽西亚。
她一袭黑衣。“詹米森夫人!”莉茜惶恐道,“您不是在伦敦吗?”
“你好,莉茜。乔治爵士死了。”
几分钟后,阿丽西亚坐在客厅里,手里端着茶杯:“心脏衰竭。他在打理生意的地方突然倒下,送到格洛夫纳广场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阿丽西亚既不哽咽,也不掉泪,平铺直叙地讲述着丈夫的离世经过。
莉茜还记得阿丽西亚以前的样子:与其说漂亮,不如说俏丽。然而如今,曾经的美丽已经所剩无几,完全是一个刚刚结束失败婚姻的中年女人。莉茜同情她,但也对自己发誓:绝不重蹈覆辙。莉茜迟疑着问道:“您想他吗?”
阿丽西亚冷冷地看着她:“我为的是金钱和地位,这些我都得到了。他爱的女人只有奥利芙,对此他也从不掩饰。我并不需要同情。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心甘情愿地忍了二十四年。但你别指望我会为他伤心,我只觉得解脱。”
“那也太可悲了。”莉茜小声自言自语。一想到自己也可能面临同样的命运,莉茜就不寒而栗。但她绝不会听天由命,她要逃走,但必须提防阿丽西亚。
“杰伊去哪儿了?”阿丽西亚问。
“去威廉斯堡借款。”
“看来种植园的生意也不好。”
“我们的烟草不合格。”
阿丽西亚脸上闪过一丝哀伤。看来杰伊让母亲失望了,就像他让妻子失望一样。然而这一点阿丽西亚永远也不会承认。
“你一定很好奇乔治爵士的遗嘱吧?”
莉茜并没有考虑这个。“他留下很多遗产吗?我还以为生意亏本了呢。”
“多亏了格伦高地的煤矿,让他死时也富甲一方。”
也不知阿丽西亚有没有分到遗产。若是她两手空空,恐怕以后只能依靠儿子儿媳。“乔治爵士给您留赡养费了吗?”
“留了,我的那一份早在结婚时就定好了。谢天谢地。”
“剩下的肯定都留给罗伯特了吧?”
“我们都这么以为。然而,乔治爵士留出四分之一的家产,只要是他死后一年内出生的婚生孙辈,都可以分得其中一份。所以,你的孩子已经是有钱人了。是男是女?我什么时候能见到?”
显然,阿丽西亚还没收到杰伊的信就离开了伦敦。“是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