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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样的一天啊,嗯?”这位体格壮硕的民生用品店商人大笑着,低下双眼,盯着他。

他们站在那张陈旧的球队团体照前。照片中,他们并肩而站。

“现在呢,你是体育总监,我则成了总赞助商。”“尾巴”大笑的方式使彼得懒得指出:他只是赞助商之一,并不是“总”赞助商。

“是啊……真是大日子啊。”彼得应道。

“我们照顾彼此,对不对?来自熊镇的熊!”“尾巴”大声喊道,并且在彼得来得及回话以前继续说了下去,“我昨天见到了凯文·恩达尔。我问他会不会紧张。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不会。’因此我问他,他对比赛有什么战术。你知道他怎么回答吗?‘赢。’然后,他直直地盯住我的双眼,说:‘这就是你赞助球会的原因吧?你想从投资中获益。’他才十七岁啊!我们十七岁的时候,会用这种方式说话吗?”

彼得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记得自己也曾年轻过,曾是十七岁的少年。他走向远处的咖啡贩卖机——那台机器又坏掉了,咝咝作响,发出咔嚓咔嚓声,而后才不情愿地吐出有着使用过嚼烟的颜色、浓稠如黏胶的物体。彼得还是将它喝了下去。“尾巴”抓挠着下巴,压低声音说:“我们见过了区议会的政客们,其中包括我们几个赞助商,还有几个理事会成员,而……对……你知道的,有点非正式的啦。”

彼得翻找着奶油球,努力摆出一副不想听这种事情的样子。“尾巴”对此视而不见。

“青少年代表队赢得决赛的时候,他们就会把冰球高中设在熊镇。你知道的,从拉公关的角度来看,如果事情没照这样进行,那就太该死了。然后我们还针对整修冰球馆的事,讨论了一下……”

“我想那也是非正式的吧。”彼得哼了一声,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小镇的政治语言中,“非正式”意味着:你用一只手挠着背部,另一只手则将纸钞塞进口袋。

“尾巴”敲了敲他的背部,朝办公室点了点头说:“谁知道呢,彼得,我们也许甚至有钱帮你弄一台浓缩咖啡机呢!”

“噢,谢谢啊。”彼得嘀咕着。

“我想,你这里面应该没有藏酒吧?”“尾巴”张大了嘴,朝彼得的办公室点点头。

“大战当前,觉得紧张啦?”彼得微笑着。

“达·芬奇画《蒙娜丽莎》的时候,烈酒有没有打折啊?”

彼得笑了起来,朝着他办公室隔壁的那间办公室点点头。

“球会总监肯定有一瓶。”

“尾巴”精神一振。

彼得喊道:“尾巴,你今天会穿上你的应援T恤,对不对?不会像四分之一决赛那样吧?否则那些家长会很不爽的!”

“保证会穿!”“尾巴”说着谎,没有转过身,装得完全无意似的迅速补上一句,“让我们在赛前喝上一小杯吧,嗯?我是说,我猜想你应该可以喝水的。或是复活节的麦根沙士,或是你常喝的别的什么玩意儿。我还顺便邀了另外几个赞助商。我想,我们可以稍微聊一下。你知道……非正式的。”

他带着一瓶酒回来,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球会总监。球会总监的前额晶亮发光,像是刚刚才擦拭过的冰块,腋下有着黑斑。直到这时,彼得才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场伏击。

法提玛从来没在这么多人到场的时候待在冰球馆里。她通常会观看亚马出赛的男童冰球队赛事,但只有选手们的家长和被强拉来的年幼弟妹才会来看这种比赛。今天,成年男子们站在停车场上,央求着以高出正常票价四倍的价格购买门票。亚马老早就买了两张票,她曾经好奇:他怎么没有像平常那样希望和札卡利亚一起来看球?但亚马说过,他想让她瞧瞧他有朝一日希望能够并肩作战的男孩子们。那只是大约一个星期以前的事,从当时的角度来看,这一天的到来是如此之快,看起来真是美妙极了。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票,努力使自己不在人群中挡住任何人的去路,但她显然失败了,因为有人突然抓住她,说道:“你!能不能过来帮忙处理这个?”

玛格·利特朝她挥舞着手臂,然后指着某人掉在地上的玻璃瓶。

“能不能请你拿把清洁刷过来?你应该知道,有人可能会踩到!小朋友会踩到!”

法提玛认出来了,将瓶子扔在地上的女人是球队里另外一名球员的妈妈,她完全无意自己将瓶子捡起来。她已经朝看台属于自己的座位走去。

“怎么啦?你有没有听到我在叫你?”

法提玛点点头,将票塞进裤袋,向前屈身迎向玻璃瓶。这时,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阻止了她。

“法提玛?”蜜拉友善地说。随后,她转身面向玛格·利特,用显然比较不友善的口吻说:“你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