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安娜·萨梅迪!起来!”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打断了。
由于眼睛被蒙着,手也被铐着,所以安娜身子很不稳。她靠着墙,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向前走三步。”那个声音喊道。安娜照做了。“现在向右转,一直走。”安娜也照做了。走了八步后,她撞上了一堵墙,朝后退去。忽然她感到一阵风吹过。门开了。另一人用英语喊道:“进去。”
安娜伸出胳膊摸索着走进一个房间,好像一个在玩藏猫猫的孩子。一人把她拽到一张椅子上,扯下了她的眼罩。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过了一会儿,眼睛才慢慢睁开,眯成一条缝。
屋里有三人,两人坐在一张桌子后;但他俩并不是把她带到这儿来的人。三人都胡子拉碴。其中一人,脸上没长胡子的地方都是麻子——看来生过很严重的痤疮。一人戴着眼镜,似乎年长一些。安娜向来对戴眼镜的人有好感,因为眼镜让一个人显得温文尔雅,可这人的眼神却冷若冰霜,想从他那儿博取同情?不可能!最后一人站在那两人身后,好像有些紧张,身体不停地摇来晃去。他和安娜对视了一眼后赶紧瞥向别处。安娜忽然觉得这人很眼熟:我认识他!可他是谁呢?安娜寻思着。
戴眼镜的人扔了一叠纸和一支笔在桌上:“尽快认罪的话,日子才会好过些。”这人开门见山地用英语说道,没作任何自我介绍
安娜撅起嘴;口渴难忍,嘴唇开裂!好想喝水!“认什么罪?”
问话人扬起眉头:“拜托,别把我们当傻子。我们已经知道你杀了你丈夫,原因和作案手法我们都清楚。没什么好调查的了。但凭天意,你罪有应得”
这些人浓烈的体味从桌边飘了过来,安娜强忍住才没作呕。“我没杀他,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我是被陷害的。”
戴眼镜的人眉头扬得更高了,眼神表明他早就知道安娜会这么说。
“我绝对不会杀我丈夫的。”安娜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怀孕了,但斟酌一番觉得这可能适得其反:他们会认为,只要杀了努里,她就可以等孩子出生后把他带去美国了。
“你当然会抵赖。谋杀在伊朗可是死罪,你要一命偿一命。”
安娜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人:“我说了,我是被陷害的!”
这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说我们会相信一位勇敢的伊朗母亲和她的女儿呢,还是相信一个美国人?”他死死盯住安娜,继续说:“要知道,你丈夫的死使他成了烈士,和其他烈士一样,他反抗压迫,最后牺牲在魔鬼撒旦及其走狗的手下。他是一个英勇的革命战士,他将永垂不朽。”
安娜泄气了:此处根本没理可讲!她看了一眼其他两人。那个满脸麻子的人恶狠狠地斜睨着自己,好像等不及想把她吃了。可另外站着的那人依旧回避着安娜的目光。他到底是谁?
忽然间,灵光一闪:是马苏德!安娜的脑子里闪现出芝加哥的戴利广场,当时这人是伊朗学生联盟主席。安娜盯着他:没错,尽管他留了胡子,穿着制服,安娜还是认出了他,当时他还交了个美国女友,那个金发女孩曾帮着他发传单。安娜张开嘴,想要喊他,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下:有个声音告诉她别喊。不过,安娜从马苏德的眼神判断,他肯定发现自己认出了他。安娜重新把目光转到眼镜身上;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了信心。
“我为了和努里结婚而来到伊朗,他是我丈夫。”安娜说着朝那人苦涩地一笑。“我爱他胜过爱任何人。”
那人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想回美国,可他不许;你没有尽到一个穆斯林妻子的义务。他完全可以和你离婚,再娶一个,可他没那么做。他给了你很多次机会让你改过自新,可你还是老样子,不听话;你不愿穿罩袍,不愿遵循伊斯兰教法。后来他发现你在计划逃跑,于是你便杀了他。”
是谁跟他说了这些话?安娜绞尽脑汁,想啊想啊。
“你不承认吗?”
安娜十指相扣,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和恐惧,说:“我没有杀他;任何指控我杀了他的文件,我都不会签字!”
与此同时,安娜的脑子飞快运转着。马苏德怎么会变成了伊文监狱的看守?他应该是在努里和自己以后才回的伊朗,然后选择了一条比较容易走的路;他也曾激烈地反对沙阿。安娜很好奇:他的金发女友现在怎样了。她很可能嫁了个医生,居住于北岸1。
也许马苏德和努里一直有联系;可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努里肯定会说的。不过也不一定。可即便他们一直保持联系,这跟现在发生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戴眼镜的人似乎看出安娜走神了。他清了清嗓子:“如果你不主动认罪,我们就只能帮着你改变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