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21/70页)
“我不知道。非常抱歉。他们不应该这么做。”
梅本能地查看了一下她此刻的观众人数——1298001人。每当她来比利亚洛沃斯医生这里时,她的观众人数都会激增。现在,所有这些人都知道了她父母的所作所为。梅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热。
“你最近和你父母联系过吗?”比利亚洛沃斯医生问道,“我们的记录告诉我们你没有。但是也许……”
“在过去几天里我没有和他们联系。”梅答道。事实上,她已经有一周多没和他们联系了。在此期间,她曾经给他们打过电话,电话却没能接通。她也曾经给他们发送极速帖,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你想回家看看吗?”医生问道,“正如你所知,如果我们对病人的情况一无所知的话,我们就无法提供良好的医疗服务。”
几个星期以来,梅第一次在下午五点离开了公司,此刻她正开着车往家里赶,脑袋里想着她的父母,纳闷他们到底犯了什么傻,竟然做出那样的事,她还担心他们受到了梅塞那疯狂想法的影响。他们竟敢切断那些摄像头!她做了那么多来帮助他们,圆环公司也放宽规定、处处通融来帮助他们,而他们竟然这么做!安妮对此又会说什么呢?
那个该死的交际花,去她的。梅一边开车一边默默诅咒道。她逐渐远离太平洋,空气也逐渐变得温热起来。她已经把自己的摄像头插在了车辆仪表盘上一个特制的底座里,那是为了便于她在驾车期间进行拍摄而专门设计的。这件事情发生得真不是时候,安妮很可能会借助这一事件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利。目前,她对梅的嫉妒正与日俱增(是的,这一点显而易见),她完全可以以这件事为借口,狠狠地挫一挫梅的锐气。梅和她那一文不名的家乡小镇,还有她那经营停车场的父母,这对老家伙不仅无法让他们的摄像头正常运转,还疾病缠身,他们获得了极大的恩惠——免费享受最好的医疗服务,竟然还敢大肆滥用这种恩惠。梅知道安妮那自命不凡的金发脑袋中此刻在想什么——总有一些人,你就是没法帮。
安妮的祖上可以一直追溯到乘坐“五月花号”54来到美洲的英国殖民者,她的祖先创造了这个国家,也曾在英国拥有大片的土地。似乎她的家族自人类发明车轮以来,就一直是豪门贵族。事实上,如果他们当中真的有谁的祖先曾经发明了车轮的话,那一定就是安妮的祖先。这一点合情合理,谁也不会对此感到丝毫意外。
梅有一年去安妮家共度感恩节时发现了这一切。当时,安妮家里还有二十几位亲戚,他们所有人都长着细长的鼻子,有着粉红色的皮肤,还戴着眼镜以保护他们脆弱敏感的眼睛。尽管安妮的家庭同样不愿意过多地谈论(也不怎么在意)他们的家族历史,梅还是从他们谦逊得体的谈话中得知,他们的远祖曾和其他殖民者一起庆祝了首个感恩节。
“哦,我的老天,谁会在乎这个呢?”当梅想要询问更多细节的时候,安妮的母亲如此答道,“某个不起眼的家伙上了一条船。他可能在英国各地都欠了不少钱。”
就这样,他们搁下了这一话题,继续用餐。之后,在梅的反复要求下,安妮给她看了一些文件资料。那些古老得泛黄的文件详细地记录了她的家族历史,一套漂亮的黑色图纸上画着她的家谱,还有一些学术文章和老照片,照片里留着夸张鬓角的老男人们正站在粗制的小木屋旁边。
后来,梅曾多次去安妮家做客,她的家人始终都是那么慷慨、谦逊,对他们家族的血统毫不在意。但是,当安妮的姐姐结婚的时候,整个大家族的亲戚全都来了。这回,梅见识到了这个家族的另外一面。当时,她所在的那一桌坐的都是单身的男男女女,大多是安妮的表亲,她身旁坐着安妮的姨妈。安妮的这位姨妈身材修长,四十岁出头,相貌和安妮颇为相似,只是没有安妮漂亮。她那时刚刚离婚,故作傲慢地说自己刚刚离开了一个“地位比我低下”的男人。
“你是怎么认识安妮的?”她在晚宴开始二十分钟后才第一次转向梅,开始了交谈。
“在大学里。那时我们是室友。”
“我还以为她的室友是个巴基斯坦人。”
“那是她大一时的室友。”
“幸好你把安妮拉出了苦海。你的家在哪里?”
“加州中部,中央谷地,一个谁也没听说过的小镇,在夫勒斯诺市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