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51/70页)
“不,比那糟糕多了。哦,见鬼,那实在是太糟了。梅,那简直太变态了。你知道每隔一阵子,我父母都会这么做吧?我是说,他们会出去饮酒作乐,过二人世界。他们曾经这么告诉过我。他们会在当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去跳舞,然后在外面度过整个夜晚。每年他们都这样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有时,他们会待在城里,有时,则会去墨西哥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他们似乎是想用这样的不眠之夜来留住青春,保持婚姻生活的新鲜感。”
“然后呢?”
“所以,我知道录像里的这件事发生在他们的一个结婚纪念日。那年我六岁。”
“那又怎样?”
“如果我当时还没有出生,情况或许会不一样……哦,见鬼,总之,我不知道当天晚上的早些时候他们都做了什么,但是他们在凌晨一点钟左右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中。当时,他们正坐在码头上喝着一瓶酒,在水面上来回荡着双腿。有一阵子,一切似乎很平静,甚至有些乏味。但是后来,一个男人走进了画面中。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流浪汉,踉踉跄跄地路过那里。我的父母看着他从他们身边经过。从画面上看,那男人似乎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似乎笑了笑,接着继续喝着酒。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个流浪汉也走出了画面。大约十分钟之后,那个流浪汉走回了画面,紧接着,他掉下码头,落进了水里。”
梅迅速地吸了一口气。尽管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父母看见他落水了吗?”
这时,安妮开始啜泣起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完完全全目睹了那一切。那个男人落水处距离他们坐着的地方只有大约三英尺。在画面中,你能看见他们站了起来,往前倾了倾身子,向水下喊了些什么。看得出来,他们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接着,他们向四周看了看,可能在寻找电话或者什么。”
“那附近有电话吗?”
“我不知道,那儿似乎没有。事实上,他们在事情发生后根本没有走出过镜头。这就是最见鬼的一点了。他们看见这个男人落水了,却只是待在原地。他们没有跑去寻求帮助,没有打电话报警,也没有跳下去救那个人——事实上,他们什么也没做。在几分钟的不知所措之后,他们只是再次坐了下来,我妈妈把头枕在了我爸爸的肩上,他们两人就这样在那儿又待了大约十分钟,然后才起身离开。”
“也许他们当时只是吓傻了。”
“梅,他们只是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开了。他们根本没有拨打报警电话,也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没有任何记录显示他们曾经想要报警,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向警方汇报这件事情。不过,第二天人们找到了那个男人的尸体。结果,人们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是个流浪汉,他或许有些智力障碍,但是他此前一直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在一家熟食店工作,负责清洗餐具。而我的父母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溺水身亡了。”
说完,安妮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你的父母?”
“没有,我现在根本没办法和他们说话,我现在想起他们就觉得恶心。”
“可是这件事还没有公布,不是吗?”
安妮看了看时间,说:“很快就会公布了。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贝利对此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无能为力。他的为人,你是了解的。”
“也许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梅说道,可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安妮对此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显然她不相信梅能够暂缓或者阻止这场即将向她席卷而来的风暴。
“这一切太令人作呕了。哦,真他妈的见鬼,”安妮说道,就好像她刚刚听说这件事,“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我的父母了。”
很快时间就到了,梅和安妮彼此道了别。安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说自己准备一直躺在那里;梅则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工作团队。现在,她需要好好进行一番思考。此刻,她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当初她就是在这里看见卡尔顿正打量着自己的,现在,她正看着客户体验部门的新人们。这些新人对他们的工作感到很惬意,正不停地点着头,他们口中正小声地说出同意或者反对的话——这让梅觉得一切又变得有序、正确了。偶尔会有员工抬起头对她微笑,冲着她的摄像头和她的观众朴实无华地挥挥手,然后继续埋头工作。梅感到体内升腾起了一股自豪感,她为这些员工、为圆环公司、为所有这些纯洁的灵魂感到自豪。这些人是开放的、诚实的,他们从不躲躲藏藏,从不囤积秘密,也从不拐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