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60/70页)
礼堂里的观众欢呼起来,评论也像潮水一般涌来。有不少观众表示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看到的最了不起的一幕。
就在礼堂内观众的欢呼声越来越响的同时,梅看见梅塞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新的神情——一种近乎决绝又类似平静的神色。突然,梅塞的右手猛地打了打方向盘,一时间,他从无人机摄像头的视野中消失了。片刻之后,当他们再次锁定他的画面时,他们发现他的卡车正穿过大路,飞快地冲向路边的水泥护栏。他的速度非常快,以至于人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只见那辆卡车冲破护栏,跃向下方的深谷。有那么一瞬间,那辆车似乎飞上了天,仿佛能看见方圆几英里内的广袤山林。接着,那辆卡车就掉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梅的双眼本能地看向那枚安装在峡谷河岸边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她清楚地看见有一个小小的物体从远处的桥上掉了下来,最终像一个锡制玩具一样落在了下方的岩石上。尽管她知道那个物体就是梅塞的卡车,内心深处也清楚没有人能在这样的事件中生还,但她还是忍不住看向其他摄像头的画面,看向那些仍飞行在高空的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希望能从那些画面中看见梅塞站在桥上,低头看着下方峡谷里的卡车。然而,那座桥上空无一人。
“你今天感觉还好吧?”贝利问道。
此刻,梅正和贝利两人单独待在贝利的图书馆里。当然,她的观众能看见他俩的会面。从梅塞死亡至今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梅的观众人数一直稳定地保持在近两千八百万。
“还行,谢谢您的关心。”梅措辞谨慎地答道。此刻,她正把自己想象成美国总统,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必须找到一种合适的说话方式,既表达出自己最真挚的情感,又保持着冷静和尊严,体现出老练的、处变不惊的泰然。是的,这段时间以来,梅一直将自己想象成总统。毕竟,她和人们分享了那么多,肩负着对那么多人的责任,同时,也拥有影响全球性事件的能力。而她所处的地位也带来了新的、总统才会面临的危机。梅塞死了,安妮崩溃了,这些事件都让她想起了肯尼迪家族。“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她补充道。
“也许你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可能需要一阵子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贝利说,“悲痛往往不会按照我们预想的那样到来,尽管我们倒宁愿是那样。可我不想让你感到自责,我希望你没有在自责。”
“这很难做到,不是吗?”梅说完,挤出了一个苦笑。这几个字可不是总统应该说的。贝利立刻揪住这句话不放。
“梅,你当时是在试图帮助一个心理失常、有反社会倾向的年轻人。你和其他参与搜索行动的人都是在向他伸出援手,想要把他拉回人类温暖的大家庭中,然而,他拒绝了你们的帮助。我觉得你显然是拯救他的唯一希望。”
“谢谢您这么说。”梅说道。
“在我看来,你就像一名医生,试图医治一位病人,而这个病人一见到这位医生,就从病房窗口跳了出去。你不该为此受到指责。”
“谢谢。”梅说道。
“你的父母情况如何?他们还好吗?”
“他们挺好的。谢谢您的关心。”
“能在梅塞的葬礼上见到他们,你一定很高兴。”
“是的。”梅答道。但事实上,她和父母在葬礼上几乎没怎么交流,葬礼结束至今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你们之间还存在着一些隔阂,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隔阂都会消弭的。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终究会消失的。”
梅很感谢贝利,感谢他表现出的坚强和冷静。现在,贝利已经成了她最要好的朋友,同时也扮演着一位父亲的角色。梅当然爱自己的父母,但是他们在这方面不像贝利这样睿智,也不像他这样坚强。她感谢贝利,感谢斯坦顿,尤其感谢弗朗西斯,因为自从那件事发生以来,弗朗西斯几乎天天陪在她身边。
“发生那样的事情,我感到非常难过,”贝利继续说道,“那真的非常令人气愤。我知道这有点离题了,我知道这只是我个人的兴趣所在,不过说真的,假如梅塞当时是坐在自动驾驶的车中,那绝对不可能发生那样的悲剧。自动驾驶车辆事先设计好的程序一定会防止此类事件的发生。说实话,他当时驾驶的那种车应该统统被规定为非法车辆。”
“没错,”梅说道,“那是辆愚蠢的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