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歌(第3/4页)
“是我。你的舅舅斯克掳奇。我是来吃饭的。你肯让我进来吗,弗雷德?”
让他进来,那还用说!他握手时没有把他的胳膊摇断已经算是走运了。五分钟之后,他就感到舒适自在了。没有比这更热诚的接待了。他的外甥媳妇看起来完全是同样的热诚。陶泊尔,他走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热诚。那位胖妹妹走过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热诚。每个人走过来的时候,他们也都是这样热诚。好得不得了的宴会,好得不得了的游戏,好得不得了的亲密融洽,好—得—不—得—了的幸福快乐!
但是第二天早晨,他老早就到办公室了。哦,他是特地早去的!他只要能够先到那里,撞见鲍勃·克拉吉迟到就好了!这便是他一心想做到的事情。
果然给他做到了;是的,他做到了!钟敲了九点。鲍勃没来。九点一刻了。鲍勃没来。他足足迟到了十八分半钟。斯克掳奇坐在那儿,把他的房门开得大大的,以便能看见鲍勃走进那个“水槽”。
鲍勃在推开门之前,已经先把帽子脱掉,围巾也除下来了。他一眨眼就坐到了他的小凳上,拿起笔来飞快地写着,仿佛他想追上九点钟似的。
“喂!”斯克掳奇尽可能地装出他惯常的声音,咆哮道。“你今天到这个时候才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真抱歉得很,先生,”鲍勃说。“我是迟到了。”
“你是迟到了?”斯克掳奇重复说一遍。“是啊。我想你是迟到了。对不起,先生,请你到这儿来一下。”
“这不过是一年一度啊,先生,”鲍勃从“水槽”里钻出来,恳求道。“下次决不会再这样了。昨儿晚上,我玩得太快活了,先生。”
“喏,我来讲给你听,我的朋友,”斯克掳奇说,“我再也容忍不了这种事情啦。所以嘛,”他接下去说,从凳子上跳下来,对着鲍勃身上的背心,那么使劲地一戳,戳得他跌跌撞撞地一直退回到“水槽”里。——“所以嘛,我就要给你加薪水啦!”
鲍勃发起抖来,朝放着尺的地方走近了一点儿。有那么一刹那时间,他想用这根尺把斯克掳奇击倒,挟住了他的身子,叫院子里的人大家来帮忙,给他穿上一件紧身衣[5]!
“祝你圣诞快乐,鲍勃!”斯克掳奇说,轻轻地拍拍他的背脊,他那一副诚恳的样子,谁看了都不会误解的。“祝你过一个更加快乐的圣诞节,鲍勃,我的好人儿,比我许多年来给过你的圣诞节都要快乐得多!我要加你的薪水,并且要尽力帮助你那艰苦奋斗的家庭,让咱们就在今天下午,边喝着一碗圣诞节的热气腾腾的‘必歇浦’[6],边谈你的事儿,鲍勃!快把炉里的火加加旺,赶快先去买一桶煤来再动笔写吧,鲍勃·克拉吉!”
斯克掳奇不但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而且超过了诺言。他做了所有这些事情,而且还做了不知多少别的事情;至于小丁姆呢,他并没有死,斯克掳奇还做了他的干爹。他成为这个又好又老的城市所知道的,或者这个又好又老的世界上任何一个别的又老又好的都市、城镇和自治市镇所知道的再好也没有的朋友,再好也没有的东家和再好也没有的人。有些人看见他这种转变,觉得好笑,但是他让他们笑,一点不去理会他们;因为他已相当聪明,知道在这个地球上的任何一件事情,在开头的时候总是有人大笑而特笑的;而且知道,这种人无论如何都是盲目的,因此他觉得,与其让他们犯别种样子不大雅观的毛病,倒不如让他们笑得眯起了眼睛的好。他自己打心底里在笑,而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很足够的了。
从此以后,他跟精灵们[7]不再有往来,而是根据“滴酒不沾”的原则生活。后来人们常常谈到他,说如果现在世上有什么人懂得怎样过好圣诞节的话,那就要算是他了。但愿人们说我们也正是这样,我们大家都是这样!因此,正如小丁姆说的:上帝保佑我们,每一个人!
[1] 拉奥孔为希腊神话中特洛伊城的一个祭司,因在特洛伊之战中,劝市民不要把敌人留下的木马拉进城而招女神雅典娜之怒,使他们父子三人被海中的两条大蛇缠绕而死。
[2] 礼拜天衣服为英国老百姓在星期日才穿的最好的衣服,不同于平时劳动所穿的服装。
[3] 据传说,约翰·滑克尔是伦敦的一个小职员,生着鹰爪鼻,专门喜欢把同事们的过失向上级报告,大家恨透了他,就竭力证明他所报不实。因此俗话说“鹰爪鼻滑克尔”,等于说“这是一个捏造的故事”。此处即“别胡扯”、“骗人”之意。
[4] 乔·密勒为英国民间传说中的笑话作者,有一本《乔·密勒笑话集》的古老的书,内容主要是十六、十七世纪时的笑话,据说收集的就是他讲过的笑话。乔·密勒实有其人(1684—1738),是当时的一位喜剧演员。而最大的笑话是,据说他虽然以演喜剧为职业,但他生平却从未讲过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