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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鬼真够惹人嫌的。管她是死是活,那个女的都用了老娘的房间啊。你们把那个女的搬走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了,那是延长费跟补偿费。就算拿走钱包里的钱,都还不够哩。管他是死还是幽灵,该付的钱就是要付。”

青木目瞪口呆地张着嘴说:“连钱都偷啦?”

麻纪朝屋子墙壁踢了一脚,啐道:“你这个死小鬼,别装什么乖宝宝啦!怎样?老娘又不是偷活人的东西。人都死了,还管他什么道义?而且她死在老娘家里,只拿她一件友禅,算是便宜她了。空袭之后,我可是从满地的尸体身上剥衣服穿,一路这么撑过来的。老娘过了几十年苦日子,一个人活到现在,一文钱也不多花,跌倒了也不空手爬起来……”

麻纪滔滔不绝,尽可能地虚张声势。“……这不就是穷人的道理吗!”

“是啊,阿婆有阿婆自己的道理哪。有问题的反而是警察吧?难道完全没有人发现被害人身上的钱不见了,还有现场找不到和服吗?”

“呃,这件事我记得会议中也有提到。”

反正一定是被当成小事,置之不理。木场根本不记得有提起。

岂止是小事一桩,根本事关重大。

青木深深地感觉到一股莫须有的罪恶感及毫无意义的挫败感,接着虚弱地说:“会议上,结论不是说和服应该是川岛拿走了吗?”

“哪有那么随便的结论。”

这个结论实在太投机取巧了,木场应该是感到哑口无言,才会没放在心上。

——这里就这样了吧。

木场大声说:“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不抓我吗?”

麻纪这么说,看起来有些灰心丧气,木场觉得她整个人似乎小了一圈。

——这个太婆……

木场心想,这个老太婆的人生应该是怎么值得受人称道。就像猫目洞的老板娘说的,世人看待她的眼光一定十分严苛。麻纪一直抵抗着这些批评活过来,然而,岁月似乎也不肯饶过这名女豪杰。

木场对麻纪有些感到共鸣,慌忙甩开这信念头。自己是警官——是守法者。

“我不会抓你啦,只是其他刑警可能还会来问话吧。虽然连一文钱也拿不到,说愈多可能损失愈多,不过你就当成是放你一马的代价吧,麻纪阿婆。”

麻纪默默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弓着背走进屋里,粗鲁地关上玄关门。木场望了玄关一会儿,叫住正一脸疑惑地思考的部下。

“喂,青木。”

“什么……”

“我今天请假。”

“啊?为什么?”

“我说要请假就是要请假。你去跟课长说我感冒,什么都好。”

“可是……前辈从来不感冒吧?”

“会啦,我发烧快死啦。汗水跟鼻涕流得跟瀑布一样,你没看见吗?”

木场恐吓说。

青木低喊着“知道了,我知道了”,后退两三步说:“那……现在这件事怎么办?我觉得这件事非常重要。”

“由你去转告课长。辖区应该不会立刻接受这个说法,搜查方针也不会改变吧。不管怎么样,川岛跟这件事并非完全无关,只要逮到他,案情应该会更明朗吧。”木场说道,走了出去。

青木低着头,跟着木场走了一会儿,到了大马路时,他赶到木场前面,回头就说:“可是……前辈,如果照着刚才的事实来想,不就会得出川岛不可能是凶手的结论吗?那么凶手就是平野了。平野现在正逍遥法外。”

“就算假设平野是凶手,还有一堆问题得解决。没那么简单。”

“是吗?”

“听好了,刚才的说法是解决了一些小矛盾,事实也变得通顺合理了。但是完全没有一个道理可以联系这些小事实,或是解释刚才的说法。”

“道理……吗?”

“对。听好了,我刚才去见了那个医师——降旗,根据他的看法,平野的精神非常不稳定,非常有可能继续犯案。但是他会杀人,似乎就像是一种发作,他不可能会计划性地杀人。”

“报告书上也写了类似的事呢,只是没有人能够理解。”

“我也不懂啊。只是如果照单全收,全盘相信的话,那么盯上指定猎物,诱骗被害人出来,使其落入陷阱这种计划性的杀人,就不符合平野的行动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