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风(第21/22页)

我走到外面的小厨房里,喝了点苏格兰威士忌,然后回到客厅,拨通了她的电话——尽管这时已经很晚了。

她亲自接的电话,接得很快,声音中没有半点睡意。

“是我,达尔莫斯,”我说。“你那边安全吗?”

“是的……是的,”她说。“只有我一个人。”

“我找到了一样东西,”我说。“其实是警察找到的。可你那位黑小伙子骗了你。我这里有一串珍珠。不是真正的珍珠。他把真的给卖了,我猜是这样,然后给你造了一串假的,穿在你的搭扣上。”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她略有些虚弱无力地问道:“是警察找到的?”

“在沃尔多的车里。但他们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的。我们达成了一项交易。瞧一眼今天的晨报,你就会明白个中缘由了。”

“如此看来,我也就没什么可多说的了,”她说道。“我能拿回项链的搭扣吗?”

“当然。明天下午四点,你能在绅士酒吧和我碰头吗?”

“你真是太好了,”她有些有气无力地说。“可以。弗兰克还在开会。”

“开会——开会可真是累死人啊,”我说。说完我们就道了别。

我又拨通了一个西洛杉矶的号码。他还在那里,和那个俄国姑娘在一起。

“你今早就可以把一张500块钱的支票寄给我了,”我告诉他。“收款人写警察基金会,如果你愿意的话。反正那就是这笔钱的最终去处。”

卡普尼克在晨报的第三版上露了脸——两张照片,一篇占了半栏的漂亮报道。31号公寓的那个小棕人根本没有见报。公寓行业协会的公关力量也挺强大的。

我吃完早饭便出了门,昨晚的风完全消停了。只剩下一阵阵轻柔凉爽的微风,带着一丁点雾气。灰色的天空近在眼前,惬意宜人。我驾车来到那条大街上,挑了一家最好的珠宝店,将那串珍珠平放在蔚蓝色灯光下的一块黑天鹅绒垫上。一个戴着燕子领,穿着条纹西裤的男人倦怠地低头看了看项链。

“货色如何?”我问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做鉴定。我可以给您一位鉴定师的名字。”

“别开玩笑了,”我说。“这可是荷兰货。”

他微整了一下台灯的聚焦,弯下腰,把玩了几寸串珠。

“我要一件跟这串珍珠一模一样的仿制品,穿在这只搭扣上,马上就要,”我又添了一句。

“什么,跟这串一模一样?”他头都不抬一下。“这也不是什么荷兰货。这是波希米亚货。”

“好吧。你能仿制吗?”

他摇摇头,把天鹅绒垫从眼前推开,仿佛生怕污了他的眼似的。“如果有三个月的时间,那还是有可能的。我们美国人吹制出来的玻璃不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你想要一模一样的——那至少三个月。再说了,本店也根本不会去做这样的生意。”

“像你这样眉毛挑到天上去的感觉一定棒极了,”我说。我掏出一张名片,塞到他的黑袖子下面。“告诉我一个愿意做这笔生意的人——而且不用三个月——就算不是那么像,估计也没有太大关系。”

他耸耸肩,拿了名片走开了,5分钟后回到桌前,把名片递还给我。名片的背后写着一行字。

那个中东老头儿在梅尔罗斯路上开了一家店,一家破烂古董店,橱窗里面什么都有,从折叠婴儿车到圆号,从装在褪色的长毛绒匣子里的珍珠母贝长柄望远镜到点四四特制版单动式左轮枪(直到今天他们还在为西部警长们造这款枪——这些警长的爷爷们可是真硬汉),应有尽有。

那个中东老头戴着一顶瓜皮小帽,架着一副眼镜,留着一大把胡子。他细细端详了一番我那串珍珠,哀伤地摇了摇头,说:“拿20美元来,能做得差不多像那么回事。但没法那么像,你理解的。玻璃不太好。”

“到底能有多像?”

他摊开一双粗壮的大手。“我跟你说实话吧,”他说。“恐怕是连娃娃也骗不了的。”

“动手做吧,”我说。“用这只搭扣。当然咯,换下来的珠子你也得还给我。”

“好。两点钟,”他说。

里昂·瓦利萨诺思——那个来自乌拉圭的小棕人——登上了下午的报纸。他被人发现吊死在一间无名公寓里。警方正在调查。

下午四点钟,我走进绅士俱乐部里那间清凉狭长的酒吧,轻手轻脚地走过一长排卡座,寻觅着目标,直到我看见一位独坐着的女子。她头戴一顶帽檐很宽,好像浅汤盘的帽子,身穿一件简朴贴身的棕色套装,里面是一件一本正经,好像男装的衬衫,还打了领结。

我在她身边坐下,将一个包裹沿着长椅推给她。“别打开,”我说。“事实上,你还不如把它原封不动地扔进焚化炉呢,如果你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