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上的坟墓(第5/13页)
浪费了许多青春精力,到头来得到的只能是螳臂挡车,受伤者还是螳螂自己。
一生仅有一度的青春,莫如为同化于现体制而尽力吧。做到同化的时候,现体制那巨大的权力和财富,不也就成为自己的了么。
尾崎的爱公司精神,无私奉公的忠诚,就是从这里出发的。而且他的这种姿态,大概和这次提擢多半也是有紧密关系的。
就是登山,这初次的攀登和开拓新的攀登路线,都是为了借口兴趣而沽名钓誉的啊。
暂且不去评论尾崎这种功利主义的是非,但由于这次提拔,他的那种姿态,却在公司体制中,发挥了有效的作用。
尾崎因此情绪高涨,越发加强了对公司的忠实和勤劳。现在自己是一个独立掌权的人,怎么做也是没有关系的了。但是,不管愿意不愿意受他强制的那300名部下,却对他那种姿态不耐烦了。
尾崎作为管理者,是像下面所说的那样管理的:
首先,早8时集合上白班的人举行早会。这时,全员要对公司的根本方针,大声三唱“感谢、忠诚、服务”的誓语。
接着,向“京急”创始人的肖像行礼;向战时天皇陛下的“御影”奉献崇拜的忠诚。
还要确定“今天的口号”,那是尾崎考虑出来的一天的“勤务守则”,要求职员们在行动中坚决贯彻执行。
例如“微笑服务”啦,“确定责任”啦,以莫名其妙的词语解释莫名其妙的口号。
“我们是工人,干、干、拼命地干吧!”最后以这样的誓语结束早会。
绝对不许可不服从、不念诵者。
“既然已经进了公司,就有服从公司规矩的义务。对此厌恶者,随时都有被辞退的可能!”他这样喊叫着。
他所采取的这种受到全体服务员反对、终于不得不废止的制度,叫做“纯劳动体制”。
宾馆一天的工作时间是实际劳动8小时,休息1小时,以限制在9小时之内为原则。夜间服务和间歇服务,一切都以此为基础。
尾崎这种实际服务时间,是真正彻底的实际劳动时间。在这时间内,当然不允许闲谈和喝茶,就连上厕所也不包括在内。
但是,若说在8小时实际劳动时间内完全不上厕所是不可能的,尾崎为此规定入厕时间,男子为15分钟,女子为20分钟,把这加进实际服务时间内,又把劳动时间延长了。
他进一步实行的“计数经营”确实是可怕的。租出的房间要与客房总数相比,也就是在宾馆里把客人付钱居住的房间比例,叫做“客房占有率”。
100个房间中,租出去80%,客房占有率就为80%。
可是,尾崎不记入这80%,却用有20%的“腐败率”这个词语来表达。
就是说,宾馆的客房和电视、冰箱这类成型的商品不同,它今天租不出去,就不能再转到明天去租,今天租不出去的客房今天就永远租不出去了。蔬菜和肉类腐败了,还有转作肥料的废物价值,可租不出去的客房却连废物的价值也没有,那“腐败”是彻底的。
因为是这样一种观点,所以不采取普通旅馆那样的计算占有率的方式,而采取这种计算“腐败率”的方式,那是为了把服务员们要挟住。
为了实行效益管理的彻底化,他把公司内各部门尽可能地细加分类,使之成为“独立事业单位”,并赋予各自的劳动定额。
对营业额没有直接贡献的营业关系以外的人事、总务等一般管理部门,预先一一决定经费支出范围,超过范围的算亏欠,控制在范围以内的算盈余。
为把成绩搞上去而绞尽了脑汁,尾崎受到了服务员们一致的怨恨。
正当这时发生了一个事件。尾崎还是单身汉,作为男人结婚的年龄虽不算大,但在必须考虑结婚的时候,因为提拔到“要职”岗位上,就没有那个闲工夫了。
因为是独身,所以一天到晚呆在宾馆里。当了总管理人当然要住一个专用房间,而为了发扬他那素有的“忠臣风格”,那天他值着班在空房间里走来走去。
专用一个房间,必然要沾染上那房间使用者的气味和特点,这也就成了不能再向其他客人提供使用的理由。
那夜12时过后,尾崎退出了这个空房间。那时恰好进入北阿尔卑斯山的夏日游山旺季,为招待连日住宿的闭体,几天来几乎彻夜忙碌,连坚忍顽强的尾崎也感到疲乏了。
由于是山岳宾馆,不能仅以登山客人为留宿对象。为把房间占有率搞上去,也必须留宿那些游览的一般客人。而要做到不出空房间,就连那些不正派的结伴而来的男女们也要留住下来。
因为房间已经没有单人使用的了,他改用了一个双人使用的。冲过淋浴,就钻进床铺里去打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