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7/10页)
“你见过那个玩具娃娃了吗?”霍利问他。雷布思点点头。霍利皱了皱鼻子,“难道我们是在浪费时间?”他的语调听起来很友好,似乎是为了寻求事物的真相。
“几乎可以这么认为。”雷布思其实并不相信是这样,但他知道一旦霍利看见那奇异的雕刻,他也不会相信是在浪费时间。“不管怎样,今天在城外待了一天了。”雷布思接着说,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随意。
“农村真让人难以忍受,”霍利承认,“和我喜欢的有一氧化碳的城市相隔太远了。更惊奇的是,他们竟然还派一名探长前来……”
“我们必须认真对待每一条线索。”
“你当然必须那样做,我能理解。我之前也打发走了一个探长,或许他还是一位位高权重的警官呢。”
“就像我说的——”雷布思正要说点什么,霍利已经转过身准备回去工作。雷布思抓住他的手臂,“你觉得这件事如果成为证据,我们是不是应该对此保持沉默?”
霍利应付性地点了点头,尝试着用美国口音说道:“让你的人和我的人沟通一下吧。”他抽回他的手臂,向贝弗和摄影师的方向转去,“贝弗,你打算穿什么衣服?我想,如此美好的一天,也许你穿一条短裙会更舒服……”
雷布思开着车前往回程的小路,他没有受到栅栏的阻止而一直向前行驶,他边走边留意周边,试图发现一些东西。走了大约半英里时,他发现宽阔的车道上散落着许多粉红色的碎屑,到了一道铁门前突然没有了。雷布思停下来,从车里走了出来。大门用挂锁锁着,透过门缝,雷布思看见一条通向前方树林的曲折的车道,树木挡住了一座房子。这里没有标志,但是雷布思心里明白,一定是杜松亭。大门的两边都是高大的石墙,墙的高度沿着门的方向逐渐降低。雷布思沿着主干道走了100码左右,翻身越过石墙往树林方向走去。
他意识到,如果自己想抄捷径,最终只能迷失在树林里。于是他沿着车道走过去,希望不要再碰见没完没了的曲曲折折的小路。
事实上他总是碰见曲曲折折的小路,他只得漫不经心地游荡着,一边走一边想:邮递员是怎样送邮件的?大概没有什么事会困扰约翰·巴尔弗吧。差不多走了5分钟,一幢房子出现在他的眼前,由于墙体老化,已经露出了板岩的本色,两端矗立着双层哥特式角塔。雷布思不想太靠近了,因为他不能确定是否有人在家。他猜想这里应该有某种安全防护措施——或许会是一个配备对讲机的保安——如果真是这样,也太隐蔽了。宅子前面是一大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两侧装饰着花圃。在这幢房子的远方,看起来像是一个牧场。雷布思没有看见汽车和车库,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从后门进来的吧。他想象不出,住在如此阴郁的环境中谁会感到真正的快乐。在他看来,这座房子似乎总是皱眉蹙额,在尽力排斥着一切欢快的气氛。他想,也许菲利帕的母亲会觉得自己像一个陈列在博物馆无人观赏的展览品。突然,雷布思发现楼上的窗口处有一个人,只是晃了一下又消失了,会不会是一个幽灵呢?一分钟后,前门打开了,一个女人跑下楼梯,从铺着碎石的车道迎面向他走来,蓬松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突然被绊倒在地,雷布思迅速跑过去想将她扶起来。她看见他,不顾已经摔破并且还粘着碎石子的膝盖,匆匆爬起来,拾起从手中滑落地上的无线电话。
“走开!”她尖叫一声。当她拨开脸上的头发时,他才认出是杰奎琳·巴尔弗。此话一出口,她似乎就后悔了,于是平息怒火,举起双手,说道:“你看,我太……只是……只是请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雷布思此时才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受伤的女人以为他就是诱拐了她女儿的人。
“巴尔弗夫人,”他举起双手,手心朝着她,“我是一名警察。”
她终于停止了哭泣。她似乎不愿进去,他们就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她一直向雷布思道歉,而雷布思也坚持说该道歉的应该是自己。
“我只是没想到,”他说,“我是指,我没想到有人在家。”
她并不是一人在家。一位女警官来到门口,而杰奎琳·巴尔弗怒气冲冲地命令她走开。雷布思问她是否也要让他离开,而她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她把湿透了的手帕还给他,她流这么多泪都是雷布思的错,他让她将手帕留着,她将手帕整齐地叠起来,然后又打开,一直反复持续着同样的动作。她将裙子下摆塞在膝盖间,仿佛忘记了自己受伤的膝盖。
“没有消息。”他平静地说,看到她眼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这个村庄里可能有一条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