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图不明的猎奇(第20/49页)
“威利,我不是写小说的。推理和杜撰是有区别的。”
“罗恩,你可真冷静。”
“那个德国的蠢货,不就是因为没弄清这种区别才发动了战争吗?这就是医生嘴里的分裂人格。如果因为被传染了性病而心里窝火,那就把矛头对准妓女好了,何必跟整个欧洲的所有政府作对呢。”
“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
威利说。
“什么?你在指什么?”
“我指的是这个案子的凶手。这家伙奸杀妓女,还用刀子在那个部位上猛戳。他怀有深仇大恨,要么被传染了性病,要么就是受到过奇耻大辱,以至于人格扭曲。这么想也是纯粹的瞎扯淡吗?嗯?罗恩,你反对我这个观点吗?”
“不是这么回事儿,威利。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前提,推理就无法成立。这和赞成或反对什么的无关。不带科学性的想象不能算是推理。只要鉴定科没有说这个下流坯子奸杀了葆拉·丹顿,我是不会说一个字儿的。我不想妄下断言。如果阿莱克斯这么说了,我到时候也会挺你的,你的任何高论我都会洗耳恭听,但不是现在。”
“你觉得阿莱克斯不会这么说吗?难道你的意思是,阿莱克斯有可能会说那个人渣没有奸污那女的,也没有杀了她?”
“这怎么好说呢?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说完,罗恩摊开两只手。
“怎么可能呢?”
威利嚷嚷起来,又冷笑了一下。接着,他隔着桌子将上半身往前探过去,继续说:
“没有杀人,却把女人的那个地方割掉,世上有这样的人吗?没有深仇大恨却又做出那么惨绝人寰的事,世上真会有这样的人吗?”
罗恩不吭声,一个劲儿地点头。
“如此愚蠢、卑劣至极的行为,除了仇恨以外,还能想出任何别的理由吗?”
“这个嘛,”罗恩说,“我是想不出啊,至少在眼下。可也许这正是因为你和我都是常人。”
“哈!”
威利发出轻蔑的声音。罗恩接着说:
“也许有一种你我都没想到,也无法想象的超乎寻常的理由。你先别急着反驳我,等到阿莱克斯急吼吼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到你身旁的椅子里,信誓旦旦地保证‘嫌疑人奸杀了葆拉’,你再反驳不迟。而在这之前,请什么都别讲,演说也先告一段落。”
“这么说,今晚上是没戏了。”
“是吗?”
“他来得了吗?”
“打赌吗?”
“嗯?”
威利显得有些纳闷。
“你输了,威利。一个很像阿莱克斯的人正过马路朝这边来呢。他好像看到我们了。”
“要是这样,这打赌就不成立了。”威利泄了气似的往椅背上一靠,断然说道,“打赌这玩意儿,前提必须是双方都不清楚事实。”
“没错,威利。你很在行嘛。你说得一点不错。同样,推理也是不成立的,假如没有合理的前提的话。没有准备好扎扎实实的材料,推理这盘菜就没法子做出来。威利,我有种预感,这个案子也许是我们闻所未闻的。”
罗恩说。听到这儿,威利猛地坐直了身子:
“那好,罗恩,我们打一个具备合理前提的赌怎么样?就赌这顿晚饭。你赌阿莱克斯待会儿会说嫌疑人没有奸杀葆拉·丹顿,我压嫌疑人奸杀了她,怎么样?”
“等等,威利,我可没这么说。”
“罗恩,真不够汉子。”
罗恩叹了口气,只好说:
“那好吧。”
“行啊,阿莱克斯,真让你找着了。”
威利向后转过身,朗声说道。酒劲儿再加上心里觉得晚饭有人会埋单,他显得很兴奋。
“我刚才在马路对面走,看到了你们。幸亏我不是艾尔·卡彭[12],否则你们就要被机关枪打成蜂窝了。”
阿莱克斯摘下帽子,抖了抖帽檐上的雨水,把它挂到了衣帽钩上。接着,他甩掉身上的大衣,轻轻掸去上面的水珠,也将之挂在衣钩上。
“你是说卡彭吗?那家伙在恶魔岛呢。你快坐吧,阿莱克斯,我们还等着听葆拉·丹顿的尸体解剖结果呢。”
威利说。阿莱克斯边坐下边掏出手帕,又摘下眼镜拭了拭镜片。
“这雨越下越大了,你们是打算泡在这儿躲雨吧……”
“对极了。一针见血的推理。你干脆调到刑事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