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是谁(第7/16页)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有些害怕地问道。

“现在还不能说。”弘一君回答,眼睛依旧盯着天花板。

“我像是在做白日梦,并且太可怕了。先让我慢慢考虑。素材很丰富。这件事情充满了奇怪的表面现象,但是说不定内部的真相却格外简单。”

弘一君像是自言自语,然后继续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或许他正在试图解开一个可怕的真相,我却无法想象那是什么。

“第一个不可思议的疑点是,起于古井又终于古井的脚印。”

弘一君边思考边分析起来。

“古井本身会不会暗示什么……不、不,不能这么想。应该有其他的解释。松村君,你记不记得我上次拜托波多野给我看他画的现场草图?我觉得脚印有问题。首先是内八字,当然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但我觉得还有一点,即来去两条脚印极不自然地间隔开来。波多野可能注意到了,但并没有留意。在那种场合,谁都会拣最近的道路逃跑的。换句话说,应该跑两点一线间最近的直线。事实上,在以古井和别馆的窗户为两个基点之间,盗贼跑了两条弧形脚印,好像中间夹了一棵大树。我认为这点非常奇怪。”

这就是弘一君的说话方式。一个由于喜好侦探小说而变得爱玩弄理论游戏的人。

“但是,那晚不是黑夜吗?而且盗贼是在袭击你之后慌乱中逃跑的。来去两条脚印不重合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呀。”

我抓住这点不放。

“不,正因为是黑夜,才会有那样的脚印。你好像理解错了。我意思并不仅仅是说来去两条线路不同,而是说两条线路之所以故意分开,是由于盗贼有意不踩到来时的脚印。而且,正因为是黑夜,歹徒才不得不这么小心翼翼地计划。这里面不是有文章吗?为了慎重起见,我请波多野先生确认两条脚印是否没有一点重合,结果果然如此。在那样的黑夜里,在两点之间,来去脚印居然没有一点重合,你不认为奇怪吗?”

“确实如此。照你这么说是有点儿奇怪。但是,盗贼为何要不辞辛苦地这么做呢?有意义吗?”

“当然有啦。你可以这么想。”

弘一君像夏洛克·福尔摩斯一样不想说出结论。他平时就有这种习惯。

尽管脸色苍白、气息不定,受伤的脚上还绑着绷带,时不时因疼痛皱紧眉头,但一谈到侦探的话题,弘一君马上显示出特殊的热情。而且,身为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他似乎还感到事件背后隐藏了可怕的阴谋。他如此认真也并非没有道理。

“第二个不可思议的疑点是,被盗品只有金制物品,盗贼对现金丝毫不感兴趣。我听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我们这个地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秘密。现在可能连波多野警部也没有注意到他。”

“也是我不知道的人了?”

“当然不知道。我的朋友中,只有甲田君一个人知道。以前我曾经和他说过。”

“到底是谁?这个人就是罪犯吗?”

“不是的。所以我没把这个人告诉波多野警部。即使对你说也没有用。这不过是我一时的猜测,也许弄错了。因为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其他的疑点就无法解释了。”

说完,他继续闭上了眼睛。真让人焦急。可是又没办法,因为从他的推理来看确实比我高明。

我抱着照顾病人的心理,耐心地等待。不久,他终于睁大双眼,瞳孔闪闪发亮。

“你说被盗的金制物品中什么东西最大。大概是那个座钟吧。有多大呢?差不多高五寸、长宽各三寸。重五百钱左右。”

“我记不太清楚。听你父亲跟我讲,好像是这样的。可是,座钟的大小和重量同案件有什么关系呢?你讲的好奇怪。”

我伸手摸他的脑门,怀疑他是不是发高烧了。但是看脸色非常兴奋,不像发烧的样子。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好不容易才注意到。被盗品的大小和重量都含有重大的意义。”

“你是说盗贼能否搬得动的问题吗?”

事后看来,我这话问得太愚蠢了。他不回答,又接着说起古怪的话来。

“松村君,你转过身取出花瓶里的花,然后把空花瓶朝窗外的围墙方向用力扔出去看看,好吗?”

这个命令太荒唐了。花瓶是一件高五寸的瓷器物品,没什么特别之处。

“你在说什么啊?这么做,花瓶不是会碎吗!”

我真以为弘一君的头脑有问题了。

“没关系。反正是从我家拿来的。快扔!”

我还在犹豫,他已经急得快从床上蹦起来了。那样可就对身体不好了。医生说过病人连动都不能动的。

为了不影响病人的情绪,我照他的话去做。我瞄准窗外三四张榻榻米远的水泥围墙,用尽平生力气扔出花瓶。花瓶被扔到围墙上,砸得粉碎。